招聘计划的草案刚刚在电脑上成型,顾伞的私人手机就响了起来。
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。
他接通电话,没有出声。
“请问是深蓝方舟科技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,顾伞先生吗?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平稳,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质询感。
顾伞:“是我。”
“这里是滨海市海事局,我姓李。我们监测到贵公司在网络上发布了大规模的安保人员招聘信息,并且在过去十二小时内,我们接到了超过一百通针对此事的举报电话。”
李警官的语速不快,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压力。
“举报内容称,贵公司涉嫌‘非法组建私人武装’。根据相关规定,需要您明天上午九点,到市局配合我们进行问询调查。”
来了。
顾伞的思维没有丝毫波动,这个结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。一次性招聘五十名有战斗部队背景的退役军人,如果不引起官方的注意,那才是怪事。
“李警官,我是一家合法注册的商业公司,招聘安保人员是为了保护公司资产。我不认为这触犯了任何法律。”他的声音同样平稳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您是否违法,不是您说了算。”电话那头的李警官语气没有变化,“明天上午九点,市海事局大楼302室,请您准时到场。另外,我们建议您聘请的律师一同前来。”
“好的。”
电话挂断。
一旁的苏晓晓听得心惊肉跳,小脸都有些发白:“老板……非法组建私人武装?这……这是要坐牢的吧?我们快把招聘信息撤了!”
顾伞放下手机,看向她:“如果现在撤掉,就等于承认我们心虚。事情反而会更麻烦。”
他没有理会苏晓晓的慌乱,直接拨通了江心妍的号码。
“顾总,这么晚有事?”江心妍的声音带着刚从工作中抽离的疲惫。
“公司被举报了,海事局传唤,涉嫌非法组建私人武装。”顾伞言简意赅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随后传来江心妍快速的敲击键盘声。
“看到了,五十名高级安全顾问,要求退役军人优先……顾总,您这个动作确实有点大了。”江心妍的声音恢复了职业的冷静,“不过问题不大。”
“从法律层面讲,只要你的公司不采购、不持有任何国家管制的武器装备,不进行军事化队列训练,不设立非法的武装指挥体系,那么‘非法组建私人武装’的罪名就很难成立。”
“你招聘的是‘安全顾问’,不是‘士兵’。他们的职责是保护资产,这在商业逻辑上完全说得通。目前这属于法律的灰色地带。”
江心妍的分析给顾伞吃了一颗定心丸,也验证了他自己的判断。
“明天上午九点,海事局,需要你陪我走一趟。”顾伞提出要求。
“我的荣幸。”江心妍答应得很干脆,“我会准备好所有相关的法律条文和商业案例。放心,我们是去说明情况,不是去接受审判。”
挂断电话,顾伞看着窗外,城市的霓虹在他的瞳孔中流动。
【法律,是规则。但在规则之上,还有人心和时局。】
他很清楚,法律条文只是底线,真正决定这件事走向的,是官方的态度。
……
与此同时,海事局办公室内。
李警官放下电话,把情况向上级做了汇报。
他的上级,一位头发微白的中年领导,正看着一份材料,眉头时而舒展,时而蹙起。
“这个深蓝方舟科技……就是前段时间那个‘能源盆栽’和‘共享健身发电机’计划的推动者?”领导抬头问道。
“是的领导,法人都是这个顾伞。他那个高校能源计划,最近在网上热度非常高,已经有几家顶尖大学在和他们接触了,社会反响很正面,上面还发了内部通报,说这是个引导青年人积极向上的好项目。”李警官补充道。
领导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,陷入了思索。
一边是上百个举报电话带来的维稳压力,另一边,是一个正在冉冉升起,并且带有巨大正面社会效益的明星企业和公益项目。
如果处理得太重,一棍子打死,万一影响了那个利国利民的公益计划,这个责任谁来负?但如果放任不管,一个私人公司养着五十个前战斗人员,潜在的风险也无法估量。
“原则,还是要讲。”领导最终下了决定,“以警告和规范为主,不要把事情扩大化。给他划出红线,让他知道什么能做,什么不能做。我们的任务是防范风险,不是扼杀一个有潜力的好企业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李警官点头。
他懂了,这次约谈,更像是一次“保护性”的警告。
第二天上午九点,海事局302室。
顾伞和江心妍准时到达。
李警官的态度果然如顾伞所料,公事公办中透着一丝复杂。他没有再提“私人武装”这个词,而是反复强调企业安保的合规性问题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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