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程队车辆不断开进王家庄,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巨大的卡车、轰鸣的挖掘机、还有装载着各种工具和工人的面包车,一辆接一辆,扬起漫天尘土,沿着村路,最终大部分都停在了村东头,秀英家附近那片被划入开发范围的空地上。
发动机的轰鸣声、工人们嘈杂的吆喝声、金属工具的碰撞声,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股充满压迫感的声浪,宣告着“最后时刻”的来临。
许多村民都早早起来了,或站在自家门口,或躲在院墙后,沉默而紧张地看着这一切。他们知道,今天,秀英家那边,要出大事了。
有人面露同情,摇头叹息;有人眼神复杂,不敢多看;也有人,比如那些已经签约、盼着快点拿钱的人,脸上则带着一丝期待和解脱。
王老蔫也早早“上班”了。他鼻子上还贴着纱布,但换了一身更显“干部”气派的新衣服,背着手,在几个昨天一起挨了打、今天被吴为民叫来“壮声势”的跟班簇拥下,在工程队旁边转悠,指指点点,努力想摆出“主持大局”的架势,只是眼神里的心虚和时不时摸一下鼻子的动作,暴露了他的外强中干。
吴为民没有出现在工程队那边。他带着张组长等几个核心工作组成员,还有两个夹着公文包、像是法务或助理模样的人,径直走向了秀英家那扇紧闭的、仿佛在无声抵抗的院门。
院门依旧虚掩着,像昨晚他们离开时一样。吴为民没有敲门,直接伸手推开了。
“吱呀——”
门轴发出干涩的呻吟。
院子里,冷冷清清。昨天打斗的痕迹还在,地面上的尘土里混着暗红的血点。堂屋的门敞开着,能看到里面昏暗的光线和晃动的人影。
小芳正守在炕边,用湿毛巾给依旧昏迷不醒、时而发出痛苦呓语的秀英擦拭额头。李玉珍也醒了,但病得更重了,靠在炕头,眼神呆滞,看着闯进来的这些人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
听到脚步声,小芳猛地抬起头,看到吴为民一行人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心脏狂跳起来。她下意识地站起来,挡在炕前,像是要护住身后的秀英和李玉珍,但单薄的身体和惊恐的眼神,显得那么无力。
吴为民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,看到秀英昏迷不醒的样子,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但随即就舒展开,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,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和不耐烦。
“王秀英同志这是怎么了?”他明知故问,语气平淡。
小芳咬着嘴唇,努力不让自己声音发抖:“我秀英婶……她病了,高烧,昏过去了。”
“哦。”吴为民点了点头,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那真是太不巧了。不过,工作不能耽误。”
他示意了一下身后那个拿着公文包的法务人员。那人立刻上前一步,从包里拿出一式几份崭新的、打印得清清楚楚的补偿安置协议,还有一盒印泥。
吴为民接过协议,走到炕边,没有看小芳,也没有看昏睡的秀英,而是直接对着空气,或者说,对着这个家的“户主”王秀英,用清晰而冷酷的声音说道:
“王秀英同志,根据我们昨晚的约定,还有县政府督办令的要求,今天是最后的期限。”
他把协议和一支笔,放在了炕沿上,就在离秀英垂落的手不远的地方。
“协议就在这里。补偿金额、安置方式,白纸黑字,写得清清楚楚,都是按照政策最高标准来的,我们飞皇集团额外给的搬迁补助也在里面。只要你签了字,按上手印,一切就都结束了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小芳惊恐的脸,又看向窗外远处传来的工程机械的轰鸣声,语气加重,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和威胁:
“赶紧签吧。签完,你们就抓紧时间,把屋里要紧的东西收拾收拾,搬到临时安置点去。外面的工程队已经就位了,工期紧,任务重,不能因为你们一户,耽误了整个王家庄的发展大计。”
他的声音在寂静而压抑的堂屋里回荡,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,砸在小芳和李玉珍的心上。
“别妨碍施工。”吴为民最后补充了一句,语气平淡,却充满了最终裁决般的冷酷意味。
小芳看着炕沿上那几份仿佛带着毒液的协议,又看看昏迷不醒、眉头紧蹙的秀英,再听听外面越来越近、越来越响的机械轰鸣声,只觉得天旋地转,浑身冰冷。
签?秀英婶昨晚是答应了,可她现在这个样子,怎么签?而且,就算签了,猛子哥呢?吴为民答应帮忙“沟通”放人,可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!
不签?吴为民和这些人,还有外面那些机器,会放过她们吗?
“吴……吴经理,”小芳的声音带着哭腔,颤抖着开口,“我秀英婶她……她签不了啊!她人都这样了!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再宽限两天?等她好一点,或者……或者等猛子哥回来……”
“宽限?”吴为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,“小芳同志,你以为这是在菜市场买菜吗?还能讨价还价?县里的督办令是儿戏吗?工程队的误工费谁承担?王家庄全体村民的损失谁负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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