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巴车的引擎声轰鸣在乡道上,车厢里弥漫着劣质烟草、汗味和尘土混合的气息。
赵刚坐在靠窗的位置,身体随着颠簸的路面轻轻摇晃。窗外是飞掠而过的田野、村庄和光秃秃的树林,深秋的萧瑟一览无余。
他无心欣赏风景,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旧帆布包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布料,脑子里一遍遍过着材料的内容和周斌介绍的那几位专家的名字。
车开得不快,但路况实在不好。清源县下面的乡镇公路,年久失修,坑坑洼洼。司机是个老手,叼着烟,骂骂咧咧地打着方向盘,躲避着路上一个接一个的大坑小洼。
车里除了赵刚,还有七八个乘客,大多是去县城办事或卖山货的农民,彼此也不怎么说话,有的闭目养神,有的看着窗外发呆。
车厢里很安静,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身吱嘎作响的声音。赵刚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致,心里计算着时间。到县城估计要一个多小时,再转上去省城的大巴,顺利的话下午就能到省城,然后立刻联系周记者……时间很紧,但还来得及。
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吴为民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,还有秀英婶那绝望中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。
他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。这次去省城,无论如何,一定要找到突破口。他下意识地又捏紧了怀里的包。
车子驶入一段相对偏僻的路段,两边是山坡和深沟。路更窄了,弯道也多起来。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,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,像是要下雨的样子,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更加沉闷。
就在车子经过一个急弯时,意外毫无征兆地发生了。
或许是司机分了神,或许是路面突然出现的凹坑太深,又或许是那辆破旧的中巴车本身就已经不堪重负。
只听“咣当”一声巨响,紧接着是司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,赵刚只感觉车身猛地一歪,以一种完全失控的姿态向路外侧冲去!
一切发生得太快了!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!
巨大的离心力将赵刚狠狠甩向车窗!他的头“砰”地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的玻璃上,眼前瞬间一黑,金星乱冒。还没等他感受到疼痛,更猛烈的撞击和翻滚接踵而至!
车子冲出了路面!轮胎在松软的路肩上一滑,彻底失去了平衡,像个沉重的铁盒子,翻滚着、碰撞着,朝着路边陡峭的深沟栽了下去!
“啊——!”车厢里爆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。
天旋地转!赵刚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疯狂的洗衣机,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车顶、座椅、窗户,还有旁边同样惊恐的乘客。骨头断裂的脆响,玻璃破碎的炸裂声,金属扭曲的呻吟,人的惨叫和闷哼……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,灌满耳朵。
在翻滚的某个瞬间,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,双臂死死抱住怀里那个装着材料的帆布包,将它护在胸前。那是秀英家最后的希望,是建军托付的责任,他不能丢!
“轰隆——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,伴随着最后一下剧烈的震动,世界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旋转。
车子四轮朝天,斜卡在沟底一堆乱石和枯草中,彻底不动了。车窗几乎全碎了,车体严重变形,冒着缕缕白烟。
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几秒钟,然后,痛苦的呻吟和微弱的哭泣声从变形的车厢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。
赵刚躺在冰冷、潮湿、满是碎玻璃和扭曲金属的车厢地板上——现在是车顶了。他感觉不到疼痛,只有一种弥漫全身的麻木和沉重,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。耳朵里嗡嗡作响,什么也听不清。视线模糊一片,只能看到头顶上方扭曲的钢板缝隙里,透进来一点点惨白的天光。
血,温热粘稠的血,从他的额角、嘴角不断涌出来,糊住了半边脸,流进脖子里。他想动一动,哪怕只是抬起一根手指,却发现完全做不到。只有意识,还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,顽强地、一丝丝地漂浮着。
怀里的包……包还在吗?
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,划过他几乎停滞的大脑。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力,试图去感觉。手臂好像已经断了,或者失去了知觉,但他模糊地感觉到,自己的双臂,似乎还维持着一个环抱的姿势,而胸前,确实压着一个硬硬的、方形的物体。
包……还在……材料……还在……
这个认知,让他涣散的意识似乎凝聚了一点点。不能……不能睡过去……要出去……要把材料……送出去……
可是,黑暗如同潮水,一阵阵汹涌地扑来,带着难以抗拒的冰冷和疲惫,要将他彻底吞没。
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一点点合拢。耳边似乎传来了遥远而模糊的声音,像是有人在喊叫,在奔跑,又像是风雨声……
不知道过了多久,也许很久,也许只是一会儿。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,刺破了沟底的死寂。然后是更多嘈杂的人声,金属切割的声音,重物搬动的声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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