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明远坐在石凳上,仿佛一尊被雨水泡烂的泥塑。
十年了,他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,假装看不见妻女的冤屈,假装听不见良心的拷问。
可今天,九儿把所有的证据、所有的疑点,都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。
他避无可避。
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,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“我……查……”
这两个字说出口,柳姨娘尖叫起来:“侯爷!您不能信她!这些证据都是伪造的!一定是伪造的!”
她扑到那个木箱前,抓起那件破棉袄:“这件衣服!这可能是她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!那个‘唐’字,随便谁都能绣!”
又抓起那块碎玉佩:“这玉佩更简单!找个匠人仿制就是!”
最后拿起那张借据:“这借据……借据上的字根本不像唐福的!唐福不识字!他怎么会写借据?!”
她越说越激动,仿佛真的抓住了救命稻草:“侯爷!您想想!这丫头在山野长大,跟一群土匪混在一起,能有什么好心眼?她一定是受人指使,来陷害妾身,图谋侯府家产!”
这话说得掷地有声,倒让一些仆役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。
是啊……大小姐离家十年,谁知道她变成了什么人?
万一……真是被人利用呢?
唐明远也有些动摇,他看向九儿:“梨花,这些证据……确实不能完全证明……”
“不能完全证明什么?”
九儿打断他,语气平静,“不能完全证明我是真的?还是不能完全证明当年的事有蹊跷?”
她走到柳姨娘面前,看着她手中那件棉袄:“姨娘说这衣服是伪造的。好,那我问你——唐福左肩有一块胎记,形似铜钱,这事有几个人知道?”
柳姨娘一愣。
九儿指着棉袄左肩位置:“这件衣服左肩内侧,有一块补丁。拆开补丁,里面缝着一枚铜钱——这是唐福的习惯,他每件衣服都在左肩缝一枚铜钱,说是‘压灾’。”
她顿了顿:“这事,除了唐福自己和给他缝补衣服的人,还有谁知道?”
柳姨娘脸色变了。
她当然知道!
唐福那个怪癖,侯府不少老人都知道!
但她刚才情急之下,忘了这一茬!
九儿不给她反应时间,又拿起那块碎玉佩:“姨娘说这玉佩是仿制的。好,那我再问你——我娘给我的那块真玉佩,在阳光下会泛金光,是因为玉料里掺了金丝。这事,有几个人知道?”
“这……这可能是她打听来的!”柳姨娘强辩。
“打听?”九儿笑了,“那姨娘知不知道,金丝玉的另一个特性——遇热会变色?”
她从怀中取出自己的玉佩,又拿起那块碎玉佩,对唐明远道:“父亲,可否让人端一盆热水来?”
唐明远愣了愣,吩咐道:“去端热水。”
很快,一盆热水端来了。
九儿将两块玉佩同时浸入热水中。
片刻后取出。
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,九儿那块玉佩颜色变得更加温润,金色纹路更加明显。
而那块碎玉佩——颜色毫无变化,依旧是普通的白玉。
“金丝玉遇热变色,这是苏家才知道的秘密。”
九儿看向柳姨娘,“姨娘,这个,也是我打听来的?”
柳姨娘语塞,额头渗出冷汗。
九儿不再理她,拿起那张借据:“姨娘说唐福不识字,不会写借据。这话倒是对了一半——唐福确实不识字。”
她将借据举高,让所有人都能看清:“但这张借据,根本就不是唐福写的。”
柳姨娘眼睛一亮:“你看!你自己都承认了!”
“我还没说完。”九儿淡淡道,“这借据上的字虽然歪歪扭扭,但用的是京城最近十年才流行的‘柳体’写法。而十年前,唐福那个年纪的仆人,学的都是老式的‘颜体’。”
她看向唐明远:“父亲若不信,可以找府里十年前就在的老仆,看看他们写字是什么字体。”
唐明远看向管家。
管家颤巍巍地上前,仔细看了看借据,点头道:“大小姐说得对……这字……确实像是近些年学堂里教的写法……”
九儿接着道:“而且,借据上写的是‘借唐福银五两’。如果真是唐福借钱给别人,应该是‘赵老四借唐福银五两’。这张借据——是别人伪造的,目的是为了让唐福身上有这么一张纸,好让人以为他死前还活着。”
她顿了顿,一字一句道:“伪造这张借据的人,以为这样就能掩盖杀人时间。可惜——”
“她忘了,笔迹会暴露时代。”
“也忘了,死人不会借钱。”
这话如一道闪电,劈开了所有迷雾。
柳姨娘脸色惨白如纸,浑身发抖。
唐明远也听明白了,他死死盯着柳姨娘:“你……你早就知道唐福会死?”
“不!不是!”
柳姨娘尖叫,“侯爷!您别听她胡说!妾身什么都不知道!”
“你不知道?”九儿逼近一步,“那当年安排马车、安排车夫、安排路线的,是不是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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