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，刘澈的“病情”似乎加重了。
他躺在炕上，脸色潮红，呼吸急促，额上不断渗出冷汗。
九儿推门进来时，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。
“怎么更严重了？”她快步走到床边，伸手探他额头。
烫得吓人。
“王伯！”她朝外喊。
王伯拄着拐杖进来，看了看刘澈的情况，把了把脉，眉头微皱。
“风寒入体，加上旧伤未愈，情况不妙。”
他沉声道，“得换副药。”
九儿急了：“那赶紧换啊！”
王伯点头：“我去配药。九儿，你在这儿看着他，别让他乱动。”
说完，转身出去了。
九儿在床边坐下，看着刘澈痛苦的模样，心里那点怀疑，渐渐散了。
这人……不像是装的。
“水……”刘澈喃喃道，声音嘶哑。
九儿赶紧倒水，扶他起来，小心翼翼喂他喝。
刘澈闭着眼，小口小口喝着。
温热的水滑过喉咙，稍微舒服了些。
“谢谢……”他低声道。
九儿没说话，只是轻轻扶他躺下，又拧了布巾，敷在他额上。
动作轻柔，小心翼翼。
刘澈闭着眼，感受着她的照顾。
心里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愧疚。
是的，愧疚。
他在骗她。
利用她的善良，她的关心。
可……他没办法。
他必须尽快联系上影一他们。
必须尽快把消息传出去。
“九儿……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虚弱。
“嗯？”九儿应声。
“你……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？”他问。
九儿一愣，随即笑了：“这还用问？因为你是我们寨子的人啊。”
她说得理所当然。
刘澈心中微涩。
只是……因为他是寨子的人吗？
“那……”他缓缓道，“若我不是寨子的人呢？你还会……对我这么好吗？”
九儿盯着他看了两秒，忽然伸手，戳了戳他的额头。
“烧糊涂了吧？”她说，“你现在不就是寨子的人吗？”
她顿了顿，正色道：“刘澈，我告诉你。不管你是谁，从哪儿来，有什么过去。只要你进了这个寨子，真心对大家，大家就会真心对你。”
她说着，拿起布巾，重新浸了冷水，拧干，敷在他额上。
“人这一辈子啊，就像走夜路。有人给你提灯，是福气。没人给你提灯，也得自己摸黑走。”
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所以啊，有人对你好，你就接着。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，累。”
刘澈看着她，心中震动。
走夜路……
提灯……
这个姑娘，就是他的灯。
在他最黑暗的时候，给了他光。
“姑娘……”他声音有些哑，“谢谢你。”
九儿摆摆手：“客气啥。”
她说着，站起身：“我去看看王伯药配好了没。你好好躺着，别乱动。”
她转身要走。
“九儿。”刘澈又叫住她。
九儿回头。
刘澈看着她，月光下，他的眼神清澈而认真。
“若有一天……我不得不离开，”他缓缓道，“你会……怪我吗？”
九儿一愣。
随即，笑了。
“怪什么？”她说，“腿长在你身上，你想走就走呗。”
她顿了顿，眼神认真起来：“不过刘澈，我得提醒你。外面那些人，还在找你。你伤没好全，现在出去，就是送死。”
她走到床边，俯身看着他：“所以啊，就算想走，也得等伤好了，等准备好了，再走。”
她说得直白，毫不掩饰。
刘澈看着她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她在为他考虑。
为他的安危考虑。
“姑娘……”他轻声说，“你……真的很好。”
九儿挑眉：“现在才知道？”
她笑了笑，转身出去了。
刘澈躺在炕上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，良久。
然后，缓缓抬手，捂住眼睛。
愧疚，像潮水般涌来。
他配不上她的好。
配不上她的真心。
他必须……尽快做决定了。
不能再拖了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放下手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
等这次“病”好了。
就……摊牌。
把所有真相，都告诉她。
然后，听天由命。
他闭上眼，等待王伯的药。
也等待……那个未知的结局。
门外，九儿并没有走远。
她靠在墙边，看着手里的药碗，眉头微蹙。
这个刘澈……刚才的话，是什么意思？
不得不离开？
他……想走？
她摇摇头，甩开脑中纷乱的思绪。
不管了。
先治病。
她端着药碗，重新走进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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