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了三日,寨子里来了批货——
是铁头带人下山“采购”回来的,其实就是劫了一支过路的商队,不过按九儿的新规矩,只取了三分之一的货物,还给人家留了“创业建议”。
货物里有几坛好酒,棠不离一高兴,晚上就在聚义厅摆酒,犒劳弟兄们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
聚义厅里热闹非凡,汉子们划拳的划拳,吹牛的吹牛,笑声震天。
棠不离喝得满脸通红,端着酒碗,摇摇晃晃地站起来。
“弟兄们!”他大着舌头喊,“今天……高兴!咱们寨子,好久没这么热闹了!”
“寨主说得对!”铁头附和,“来,干了!”
众人举碗,一饮而尽。
九儿坐在棠不离旁边,小口抿着酒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爹耍宝。
刘澈坐在她对面,面前只摆着一杯茶——他伤没好全,不能喝酒。
“九儿啊,”棠不离忽然搂住闺女的肩膀,声音哽咽起来,“爹……爹对不住你啊……”
九儿一愣:“爹,你说什么呢?”
“爹没本事……”棠不离抹了把脸,“让你跟着我,在这山沟里受苦……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……你那玉佩……都戴了十年了……破破烂烂的……”
九儿哭笑不得:“爹,你喝多了。”
“我没喝多!”
棠不离嚷嚷,“我闺女……我闺女该配最好的!等爹有钱了……给你打金镯子!打金项链!打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打了个酒嗝。
众人大笑。
九儿也笑了,拍着她爹的背:“行了爹,我不稀罕那些。咱们寨子好好的,比什么都强。”
“对对对……咱们寨子好……”
棠不离点头,又忽然想起什么,压低声音,“九儿……爹跟你说……你那玉佩……不简单……”
九儿心头一动:“怎么不简单?”
“王伯说了……”棠不离凑到她耳边,声音含糊,“像……像苏将军家的……信物……”
他说得断断续续,九儿没听清。
“什么信物?”
“苏将军……苏定方……”
棠不离喃喃道,“镇北将军……大英雄啊……可惜……可惜了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,声音低下去,头一歪,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九儿看着他,又好气又好笑。
“铁头,”她招呼,“把我爹扶回去睡觉。”
“是!”铁头上前,和另一个汉子一起,架起棠不离。
棠不离迷迷糊糊地还在嘟囔:“苏家……信物……九儿……你是……好孩子……”
声音越来越小,渐渐听不清了。
九儿站在原地,眉头微蹙。
苏将军?信物?
她低头,看了一眼腰间的玉佩。
灰扑扑的,毫不起眼。
她摇摇头,觉得是她爹喝多了胡言乱语。
转身,却发现刘澈正看着她。
眼神里,有一丝探究。
“怎么了?”九儿问。
刘澈收回目光,摇头:“没什么。只是觉得……寨主对你,真好。”
“那当然。”九儿笑了,“我爹对我,没得说。”
她走到他身边坐下,托着腮看他:“刘公子,你爹……对你好吗?”
刘澈微微一怔。
脑海中,浮现出父皇那张威严却陌生的脸。还有母后温柔的笑容。
“家父……”
他沉默片刻,缓缓道,“很严厉。”
“严厉好啊。”
九儿说,“严父出孝子嘛。不过我觉得,我爹这样也好,该严的时候严,该慈的时候慈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父母之爱,如山如海。山可倚靠,海可包容。能得其一,便是幸事。”
刘澈看着她,心中微震。
如山如海……他的父皇,如山,威严不可攀。
他的母后,如海,温柔却已逝。
而九儿……她有棠不离这座山,也有寨子这片海。
她确实,是幸事。
“姑娘说得对。”他缓缓点头。
九儿笑了,端起酒碗:“来,以茶代酒,敬你一杯。祝你早日康复,也敬我们自己的山海。”
刘澈端起茶杯,与她轻轻一碰。
“多谢姑娘。”两人对饮。
聚义厅里,依旧热闹。
酒香弥漫,笑声不断。
谁也没注意到,角落里,王伯端着酒碗,静静地看着九儿腰间的玉佩。
眼中,神色复杂。
他听见了棠不离的醉话。
也看见刘澈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探究眼神。
这个刘澈……对九儿的身世,似乎也很在意。
王伯仰头,喝干碗中的酒。
罢了。该来的,总会来。
只要这寨子在,只要寨主在,只要九儿在。
天塌不下来。
他放下酒碗,站起身,朝外走去。
夜风微凉。
吹散了几分酒意。
他抬头,看向夜空。
繁星点点。
就像很多年前,在北疆军营里,和苏将军一起看星星的那个夜晚。
苏将军说:“老王,等仗打完了,我就回京,陪陪家里人。这些年,亏欠他们太多了。”
他说:“将军一定会平安回去的。”
苏将军笑了,拍拍他的肩膀:“借你吉言。”
后来,仗打完了。
苏将军没回去。
他死了。
死在最后一战,死在凯旋前夕。
王伯闭上眼睛。
眼角,有些湿润。
“将军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“如果那孩子……真是您的血脉……”
“我会护着她的。”
“拼了这条老命,也会护着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转身,朝药庐走去。
脚步,比来时坚定了许多。
夜还长。
酒宴还在继续。
但某些真相,已经悄然浮出水面。
只等时机成熟,便会大白于天下。
而此刻,九儿正拉着刘澈,教他划拳。
“哥俩好啊!五魁首啊!六六六啊!”
她教得认真,刘澈学得笨拙。
两人一个笑得前仰后合,一个一脸无奈。
画面,莫名和谐。
月光洒下来。
照亮了聚义厅的热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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