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刚亮,我站在训练场边上。
晨雾还没散,地上像盖了一层薄布。远处的山看不太清,只有灯塔顶上的光还亮着,像是最后一点没灭的星星。风从北边吹过来,带着湿土和草叶的味道。我的鞋踩在石板缝里,发出轻轻的“嗒”声。
手里拿着昨晚写的计划表,纸都皱了,边角也毛了。我在灯下写了三个时辰,一边回想昨天南岭传来的异常,一边翻古书查地脉的事。这张纸上写满了今天的安排:练什么阵型、谁负责哪一组、灵气怎么用、出事往哪儿撤……正反面几乎都写满了字,只有一面中间空着多点——那里画了几个圈,用不同颜色的笔连了线,是今天要练的三重合围阵的关键位置。
我知道这阵难,新人更难懂。可时间不多了。
远处有人走动,早班队员一个个进场。他们穿着统一的灰青色练功服,袖子裤脚都扎紧,但动作懒散,热身也只是随便拉两下。有人靠在木桩上打哈欠,有人低头弄护具,眼神飘忽。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松懈,像雨后留在地上的潮气,甩不掉。
他们觉得安全了。
灯塔修好了,工坊建成了,泉水也清了——这些确实是好事。三个月前,南岭突然冒出黑雾,地脉被破坏,村子的水变浑,庄稼枯死,牲畜成批倒下。那时我们轮流守夜,拼命堵住第一道裂缝;后来找外门匠人重建灯塔,把灵火引到阵眼;再后来疏通泉脉,用音律唤醒地灵,才让清水重新流出来。
那时候大家都欢呼。
可我不信结束了。
真正的危险还没露脸。那黑雾来得奇怪,专挑地脉弱点钻。更怪的是,我们刚防住一处,另一处又出问题,好像有人在试探我们的反应。这不是天灾,是人为。
我不能放松。
脱掉外衣时,凉风吹过背,我微微一抖。我把衣服挂在栏杆上,走向场地中央。这里原来是荒地,现在铺平了,地面钉着七十二个青铜钉,按北斗九曜的位置排好,踩上去能感觉到一丝灵气流动。我站定,双脚分开与肩同宽,脚心贴地,慢慢闭眼。
呼吸放慢。
体内灵气顺着经络走,走的是白泽教的“归元九转”。这条路很难,要过三十六个容易卡住的关窍,稍错一步就会内息乱冲。但我练了很多年,每个转折都熟。当灵气到眉心时,我能“看见”地下的地脉——像细光丝一样弯弯曲曲,有的亮,有的暗。东南方向有一块阴影在动,像蛇藏在草里。
我睁眼。
一步踏出。
左脚落地,右手划弧推出。这一招叫“破渊”,靠腰发力,肩膀带动,指尖收劲。掌风切开空气,“啪”一声响,灵气从掌心喷出,变成半透明的弧形刀气。三丈外的木桩当场断开,断口平滑,碎屑飞起却没落下,被气流卷着停在空中。
我没停。
转身扫腿,右腿画半圈,左手劈下。第二根木桩裂开,“咔”一声到底,轰然倒地。尘土扬起,又被无形的力压回地面。
第三根最硬,是铁杉木做的,外面包铜皮,专门给高手试招用。它立在那里,像个守卫。我收回手,垂在身体两侧,深吸一口气,把灵气聚到丹田。这次不用招式,直接出拳——一拳打向桩底三寸。
拳还没到,风先到了。
地面一震,波纹从脚下散开,和地脉波动有点呼应。拳头砸在铜皮上,发出“当”的金属声。木桩猛晃,铜皮裂开,里面木头炸开,最后歪倒下去,扬起大片灰尘。
整个过程很安静。没有喊叫,没有花招,脚步也没乱。就像砍柴、劈完、收工,简单干脆。
周围的人都停下动作,盯着我看。几个新来的年轻人张着嘴,眼里全是震惊。他们可能看过高手打架,但从没见过这么冷静、精准的实战。没有炫技,没有光影秀,只有一击就断的力量和控制。
我走到边上,把计划表递给组长。
他接过纸,低头看。眉头慢慢皱起来,手指停在某一行。“这强度……有人撑不住。”他声音低,不是质疑,是担心。
我看他:“撑不住就加练。”
他抬头看我,嘴动了动,没再说什么。他知道我说到做到。
我转向其他人,声音不高,但每个人都听得到:“昨天南边传来消息,有黑雾往山口飘。不是自然形成的,像是被人引过去的。我们现在能亮灯,是因为以前有人倒下了。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倒下。”
没人说话。
没人反对,也没人答应。但他们的眼神变了。有人低头,像在想之前的牺牲;有人握紧拳头,指节发白;有个女孩悄悄擦了眼角,她哥哥就是在第一次封堵中死的。
我弯腰,指着地上的三截断桩。“你们可以觉得安全了,也可以觉得不用练了。但我不会停。谁愿意跟,就留下。谁想走,我不拦。”
说完,我不回头,朝高台走去。
脚步踩在台阶上,一声接一声。风吹起我的衣角,一缕头发飘到脸上。我走得稳,哪怕背后没人跟,也没回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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