液压撑杆的金属齿嵌入铁桶裂缝,缓慢施力。金属发出低沉的呻吟,裂缝一寸寸扩大。令狐长生蹲在解剖台旁,盯着水泥块边缘的细微位移。他的手套沾满灰屑,指尖微微发颤,不是因为疲劳,而是控制力度的本能反应。振动刀不能切入太深,颅骨已经脆弱,任何外力都可能破坏内部结构。
周正仁站在太平间门口,没进来。他靠在门框上,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,里面是两杯没喝的茶。他的鞋底蹭着门槛,留下一道泥印。工程车刚把尸体运进来,路上颠了三十五分钟,全程录像,编号登记,证据链闭环。他没问过程,只等结果。
水泥块被整体移上低温舱台面。制冷系统启动,冷气从底部灌入,舱内温度以每小时两度的速度下降。令狐长生看了眼表,记录:20:17,冷冻程序开始。他不需要助手,也不让别人碰这具尸体。他知道,有些损伤,只有在特定温度下才会显现。
八小时后,水泥表面出现细密裂纹。令狐长生戴上放大目镜,用振动刀沿颅腔轮廓切入。刀尖轻颤,像在剥开一层壳。水泥碎屑簌簌落下,露出颅骨左侧的凹陷。他停下,换上细镊,清理残渣。枕骨基底部有一道微裂,呈放射状,延伸至颞骨。他拍下照片,标记位置。
脑组织已经液化,但分布不均。额叶区域尚存部分凝胶状物质,而枕叶几乎完全溶解。他取样三处,放入离心管,设定转速梯度。机器运转时,他盯着显微镜下的切片。蛋白质降解模式异常,腐败酶活性远高于正常水平,且集中在震荡波传导路径上。这不是自然腐败,是外力引发的加速崩解。
他调出CT重建图像,叠加裂纹走向。冲击源来自后方,角度偏左十五度,力道足以造成脑震荡,但不足以当场致死。死者在水泥封存后,还清醒过至少六小时。呼吸孔的存在不是为了续命,是为了维持意识——让她听见自己的喘息,感受颅内的胀痛,知道黑暗不会结束。
周正仁推门进来,把冷茶放在操作台上。“有结论了?”
令狐长生没抬头,指了指屏幕上的放射裂纹。“她被重击过,可能是在封闭空间里撞墙,或者被某种装置撞击。颅脑损伤是逐步恶化的,不是瞬间死亡。”
“有人想让她活着受罪。”
“不止。”令狐长生取出离心管,液体分层清晰。上层清亮,中层絮状,底层沉淀物呈暗红。“脑脊液里有血红蛋白碎片,说明血管破裂不止一处。这不是单纯的撞击,是持续震荡。像……反复撞击同一位置。”
周正仁皱眉。“有这种装置?”
“不知道。”令狐长生合上离心机,“但能造成这种损伤的,不会是徒手,也不会是钝器。力道太规律。”
周正仁没再问。他知道,令狐长生说“不知道”的时候,意味着线索断了,但方向已经明确。
尸体的颈部被水泥包裹,剥离后皮肤完整。没有勒痕,没有抓挠,没有针孔。令狐长生用镊子翻开舌骨区域,软骨断裂,但周围肌肉未撕裂,皮下无广泛出血。这种断裂通常出现在剧烈挣扎或绞索压迫时,可这里没有对应的外伤。
他放大喉部切片。会厌软骨周围的小血管呈喷射状破裂,像是被瞬间负压抽吸所致。他调出气道模型,模拟闭合瞬间的压力变化。如果气管在极短时间内被封闭,肺部仍在扩张,会产生强大负压,导致血管爆裂。舌骨断裂是结果,不是原因。
“她不是被掐死的。”令狐长生低声说,“是呼吸被强行中断,身体自己撕裂了气道。”
“怎么做到的?不碰脖子?”
“某种震荡装置。”令狐长生指向颅骨裂纹,“先让她脑震荡,意识模糊,再用高频震动封闭声门。肌肉痉挛,气道闭合,她想吸气,但气管锁死。血氧下降,心跳加速,最后窒息。整个过程可能只有十几秒,但痛苦是剧烈的。”
周正仁盯着尸体的脸。那张脸已经变形,但嘴唇微张,像是最后一刻还在试图呼喊。
“凶手不想让她出声。”他说。
“也不让她死得太快。”令狐长生补充。
两人沉默。太平间的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。
令狐长生继续检查耳道。这是常规动作,通常只是排除异物或感染。他用细钩探入左耳深部,钩尖带出几根短纤。靛蓝色,约三毫米长,质地坚韧。他取下,放在载玻片上,启动静电吸附仪。纤维被完整提取,无断裂。
显微镜下,纤维表面有防水涂层,捻度紧密,结构呈螺旋编织。不是普通布料,也不是日常工装。他拍下特征,记录:非民用纺织品,疑似特种作业防护服残留。
“城东最近有管道维修?”他问。
“市政报备了两处,都在上周完工。”周正仁掏出手机翻记录,“但没提具体队伍。”
“查作业人员工装标准。”令狐长生将纤维装入证物袋,标签写上:来源不明,疑似市政地下作业工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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