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邳城内,持续十数日的紧张与压抑,被一场盛大而喧嚣的庆功宴彻底冲散。
州牧府正厅内外,灯火璀璨如昼,觥筹交错之声、欢歌笑语之音,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击败强敌袁术的喜悦,如同那开封后肆意流淌的醇酒香气,弥漫在每一个角落,熏染着每一张面孔,试图让人们暂时忘却战场上的惨烈与未来的隐忧。
并州诸将,无疑是今夜最恣意的群体。
张辽也开怀畅饮,与前来敬酒的将领们谈笑风生,他带着铁骑破阵时的酣畅淋漓,但他眉宇间那份大将的沉稳未曾完全褪去,目光偶尔会掠过喧嚣,与独坐一隅的高顺无声交汇,交换着只有他们才懂的、关于战场的默契。
魏越、成廉已喝得满面红光,正拉着魏续、侯成、宋宪等人,大声比较着各自斩获的首级,言语间充满了并州老兄弟的粗豪与毫不掩饰的骄傲。秦谊、庞舒与他们围坐一处,笑声洪亮,仿佛要将此前寄人篱下、辗转流离的郁气一扫而空。他们是吕布最核心的根基,此刻的张扬,既是对胜利的庆祝,也是对自身地位的一种宣示。
高顺,依旧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异数。
他独自坐在相对安静的角落,挺直的背嵴如同他麾下的陷阵营壁垒,面前案几上仅有一盏清澈见底的清水,与周围浓郁的酒气形成鲜明对比。
即便有人因敬仰其战功前来致意,他也只是举杯微微颔首,并不多言,眼神平静得仿佛白日那场决定胜负的血战与他无关。
胜利的喜悦似乎无法穿透他钢铁般的意志外壳,于他而言,胜利是陷阵营的本分,而时刻保持绝对的清醒与纪律,才是乱世中生存与取胜的不二法门。
他的存在,如同一盆潜在的冷水,静静地搁置在宴会的热浪之中。
兖州派系的领袖陈宫这一次报病缺席。
出使琅琊归来的许汜,今夜显得容光焕发。他手持酒樽,穿梭于席间,与李邹、赵庶、毛晖、徐翕等兖州将领谈笑风生,频频举杯。
郝萌兵变时曹性那石破天惊的指控,给兖州派系带来的阴霾,似乎已被这场大胜暂时冲刷淡去。
许汜言语风趣,引经据典,展现出作为国士应有的气度与风采。
然而,当他目光转向主位上那威仪日重的身影时,眼底深处总会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复杂情绪——有对吕布手段愈发老辣沉稳的惊惧,有对自身未来处境的重新评估,更有一种如履薄冰的谨慎。
那场未爆发的危机,如同水下的暗礁,并未真正消失。
许耽、章诳等丹阳系将领,此刻终于能真正地放松下来。
他们围坐一席,开怀畅饮,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如释重负。
此战,他们用鲜血和坚韧证明了自己的价值,洗刷了“新附之师”的疑虑,真正在这位强势的新主麾下站稳了脚跟。
许耽更是意气风发,不断与人碰杯,言语间已将自己视为了吕布集团的核心一员。这份融入的兴奋与对未来的憧憬,让他们暂时放下了客居的疏离感。
陈珪、陈登父子,则代表着徐州本土势力的冷静审视。
老成的陈珪安然稳坐,面带淡然微笑,接受着各方或真或假的恭维,话语不多,却字字沉稳,彰显着陈氏一族历经风雨而不倒的底蕴。
其子陈登坐在下首,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、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,应对各路敬酒从容不迫。
他的目光却似最精准的尺规,不动声色地丈量着厅内的一切:并州系的骄狂、兖州系的谨慎、丹阳系的庆幸……他观察着权力盛宴下涌动的暗流,评估着这座由吕布强行搭建起来、经此一役初步稳固的权力金字塔,其内部结构的每一道细微裂痕与潜在风险。
对陈氏而言,投资吕布初见成效,但如何在这复杂的格局中为家族谋取最大利益与最安全的位置,才是永恒的主题。
而在稍显偏僻的席位上,刘备、关羽、张飞三人,构成了宴会上一个沉默而引人注目的三角。
刘备脸上维持着惯有的、谦和甚至略带卑微的笑容,对每一位路过或前来敬酒的人都得体应对,感谢吕布的“收留”与“信任”。
曾几何时,他也曾是徐州之主,如今却只能屈居人下,仰人鼻息。
关羽静坐一旁,凤眼半阖,默然品着杯中酒,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,那冷峻的面容下,是傲骨难驯和对兄长处境的心疼。
张飞则最是直白,闷头对付着眼前的肉食,偶尔抬头,环眼中看向主位方向时,会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戾气与屈辱,手中的酒碗被他捏得咯咯作响。
吕布高踞主位,玄色锦袍衬得他愈发威严。
他面带看似畅快淋漓的笑容,接受着文武众臣流水般的敬贺,言辞恳切,对每一位将领的功劳都似乎了然于胸,尽显胜利者与一方诸侯的气度。
眼前的繁华,麾下看似忠诚的效忠,脚下这座坚实的城池……这一切,却让他产生一种奇异的疏离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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