凯尔星的奢华主宅，成了他崭新的囚笼。
他被安置在一个布置精美却毫无生气的房间里，窗户是封死的，门外永远守着保镖。名为“零”，身份是雷克斯·凯尔少爷最新获得的“私人收藏品”。
第二天一早，雷克斯似乎忘了昨晚那瞬间的惊惧，或者说他刻意将其归结为自己的错觉。他派来了一个穿着严谨、表情刻板的中年女性Beta，名叫莎莉，负责“教导”他规矩。
“零少爷，”莎莉的语气毫无起伏，带着程式化的恭敬，眼神却像扫描仪一样挑剔，“凯尔少爷仁慈，给了您安身之所。您需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……嗯，讨人喜欢的伴侣。”
所谓的“规训”，无非是学习如何仪态优美地端茶倒水，如何用最温顺的语气回应命令，甚至是如何在雷克斯需要时，恰到好处地展现“魅力”和“依赖”。
屈辱感如同毒藤，缠绕着他的心脏。
但他沉默地接受了。
莎莉示范如何为Alpha按摩肩膀，手指即将碰到他时，他几乎是本能地、微不可查地侧身避开了要害位置，动作流畅得仿佛不经意的调整。莎莉皱了皱眉，没说什么，只当是他笨拙。
午餐时，精致的菜肴被送来。莎莉要求他必须先为雷克斯试菜——这是“规矩”之一，彰显他的从属地位。
他拿起餐具，手指在触碰到餐刀时，极其自然地翻转了一个微小而利落的花式，刀尖精准地切下一小块肉，动作优雅得宛如经历了千百次宴会的贵族。那瞬间的气度，让莎莉和旁边监视的仆人都愣了一下。
“……请用。”他垂下眼，将餐盘推向指定的位置，声音低哑，恢复了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。
莎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，但很快压下。一个荒星捡来的劣质Omega，怎么可能有这种仪态？一定是她想多了。
下午，雷克斯的那位Omega情人，名叫洛兰，果然找上门来了。
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定制服饰，香气扑鼻，趾高气扬地走进房间，用挑剔的目光将“零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，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。
“哟，这就是少爷新得的宝贝？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。”洛兰绕着他走了一圈，“信息素淡得跟没有一样，也不知道少爷看上你什么了。”
他没有回应，只是安静地站着，目光落在虚空处，仿佛洛兰不存在。
这种无视的态度激怒了洛兰。
“我跟你说话呢！聋了吗？”洛兰上前一步，猛地推了他一把。
他身体虚弱，被推得踉跄一下撞在桌子上，腰侧一阵钝痛，那是旧伤的位置。他闷哼一声，扶住桌沿才站稳。
抬起头，看向洛兰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，但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冷的寒意。
洛兰被那眼神看得心里一毛，但随即更加恼怒，抬手就想打：“你这什么眼神！欠教训的野东西！”
就在这时，门口传来脚步声和雷克斯懒洋洋的声音：“吵什么呢？”
洛兰立刻变脸，收回手，转身扑向雷克斯，委屈地告状：“少爷~您看看他，对我爱答不理的，还瞪我！一点规矩都不懂！”
雷克斯搂住洛兰，目光却落在“零”身上，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撞红的胳膊，又想起昨晚那瞬间的眼神，心里莫名有点烦躁，挥挥手：“行了，跟他计较什么。莎莉会教他规矩。你没事别来烦他。”
他这话与其说是维护“零”，不如说是一种对所有物的宣告，不希望别人过多插手自己的“玩具”。
洛兰不甘地瞪了“零”一眼，却被雷克斯拉着走了。
房间重新安静下来。
他慢慢直起身，走到房间唯一的装饰镜前。镜子里的人，脸色苍白，黑发柔软，穿着华美却不得体的衣物，一副脆弱美丽的傀儡模样。
但他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里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沉淀，不再是全然的茫然。痛苦和屈辱像是磨刀石，正在悄然磨去某些封印。
晚上，他被允许在保镖的监视下，在宅邸巨大的庭院里短暂放风。
他抬头望向星空。凯尔星的夜空能看到两颗巨大的卫星，以及一条模糊的星带。
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袭来。
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追踪着星空中的某些亮点，大脑自动开始计算它们的相对位置、运行轨迹……甚至下意识地开始模拟如果有一艘战舰，该如何利用这些天体进行隐蔽或突击……
“……β-γ象限……引力弹弓效应……”几个陌生的术语无声地在他唇边蠕动。
“喂！发什么呆！该回去了！”保镖粗鲁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那些清晰的计算和战术模拟瞬间中断，脑子又变得混沌起来。
他抿紧唇，最后看了一眼星空，沉默地转身往回走。
回到那个华丽的牢房，莎莉正在等他，面前放着一套更轻薄、更暴露的睡衣。
“少爷今晚可能会过来看看您，”莎莉面无表情地说，“请您换上这个，做好准备。”
他看着那件几乎透明的衣物，身体瞬间僵硬，手指蜷缩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，伴随着一些更混乱的画面——硝烟弥漫的战场、坚硬的机甲操作台、部下们崇敬的眼神……与眼前这屈辱的命令形成荒诞的对比。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
他站在原地，没有动。
莎莉皱起眉，语气加重：“零少爷，请不要让我为难。这是您的本分。”
本分？
去他妈的本分！
一股暴戾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腔。
但他最终，只是极其缓慢地、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。
他抬起眼，看向莎莉，黑眸深不见底，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：
“……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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