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能急,”黄平合上书,放回书架,“一次不能给太多,不能太系统。必须是碎片化的、启发性的,甚至带着点谬误和神秘色彩,才符合‘古残篇’的特征,也更能激发他们的探究欲,而非警惕心。”
他回到书桌前,开始从电脑中调取资料,并动手撰写第一份“定制化知识包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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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的清晨,青云门坊市,百宝斋后院静室。
顾倾城恭敬地为一位身着深蓝色道袍、面容清矍的中年道人斟上一杯灵茶。道人道号“玄磬”,是青云门内一位颇有名气的筑基后期炼器师,也是顾倾城已故祖父的故交,平日对她多有照拂。
“师叔,请您过目的,便是此物。”顾倾城将一本薄薄的、线装订的册子双手奉上。册子封面是普通的青纸,上书《海客异闻录·机巧篇(残)》,字迹是顾倾城亲笔誊抄,模仿了古旧笔意。
玄磬道人接过,并未立即翻阅,而是先感受了一下册子的材质——普通凡纸,墨迹新鲜,显然是新近抄录。他看了顾倾城一眼,顾倾城连忙解释:“原文乃特殊材质所载,不便直接示人,故由侄女誊抄此副本。原文已妥善保管。”
玄磬点点头,这才翻开册子。
册子内容不多,仅十余页。开篇是一些零散的见闻描述,提及海外有匠人善制“琉璃”,其明澈远胜映光石;有方士发现“石遇醋而化气”等现象。随后,核心部分是关于“杠杆”、“滑轮”、“斜面”等数种“省力机括”的图解与简要说明,配有一些简单的“力臂”、“支点”概念阐述,并模糊提及“若辅以灵力驱动或加固,效用更增”。最后,则是一小段关于“光行曲直”与“透镜聚光”的模糊描述,与琉璃镜和一种“无需火灵而自发强光之筒”的记载相关联。
文字古拙,多有缺漏,图解却异常清晰精准,那种对“力”与“光”的理性剖析感,扑面而来。
玄磬道人起初神色平淡,但随着阅读,眉头渐渐蹙起,眼中不时闪过思索的光芒。他看得不快,时而停顿,手指在桌面上虚划,似在推演。
一炷香时间后,他合上册子,闭目沉吟片刻,方才睁眼。
“此书……残篇无疑,所述之理却颇为质朴直接,直指机括之力学根本。”玄磬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,“其中关于‘杠杆’、‘齿轮传动比’之论,虽简陋,却与我等炼器时模糊感知的某些规律暗合,且表述更为明晰。这‘透镜聚光’之说……若真能实现,倒是对某些需聚焦阳火或月华的炼制法门有所启发。”
他看向顾倾城:“此书来源,确实可靠?只是那外门弟子的‘家传’?”
顾倾城心中微紧,面色不变:“据那弟子所言,是其祖上偶然救过一位落难海客,海客临终所赠。真假难辨,但物品本身侄女已验看过,那琉璃镜与电光筒皆非虚言。此抄本内容,与那些实物亦可相互印证。”
“海客……”玄磬指节轻叩桌面,“海外广袤,有失落传承或异域文明,也不足为奇。此残篇价值,不在其所述机巧本身——这些机巧其实简单,稍有经验的炼器师都能想到类似应用——而在于其背后那种……截然不同的、追求量化与普适的‘析物’思路。”
他眼中精光一闪:“这思路,或许能补足我辈炼器过于依赖经验与灵感的短板。尤其是对低阶法器的标准化、效能提升,或有奇效。”
顾倾城闻言,心中大定。师叔果然识货,看重的正是黄平所言的“物性之理”。
“那师叔,此物……”
“此抄本我需带回参详几日。”玄磬道人将册子收起,“至于那弟子,你可继续保持接触。若他再有此类‘海客遗泽’,无论实物还是书册,务必留下。所需灵石,若你铺中周转不足,可来找我。此外……”他略一沉吟,“他可有所求?譬如功法、丹药,或是宗门内更好些的差事?”
顾倾城摇头:“他似无太大野心,只求安静修行,换取资源。目前只是出售些旧物和药园产出。”
“嗯,如此也好。低调些,对他,对你,都更安全。”玄磬颔首,“此事暂勿声张。海外之物虽奇,却也易惹是非。”
“侄女明白。”
送走玄磬道人,顾倾城回到静室,轻轻舒了口气。师叔的认可和重视,远超她的预期。这意味着,黄平这条线,价值极大,必须牢牢握在手中。
她取出那两张千里传音符中的一张,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,符纸泛起淡淡光芒。
“黄师弟,今日可有闲暇?关于之前那本书,长辈有些疑问,或许需当面请教一二。另,铺中新到了一批品质不错的‘蕴灵铁’和‘清心草’,师弟或有用处。”
讯息传出,符光敛去。
顾倾城走到窗边,看向坊市之外,青云山脉的方向。
黄平……你带来的这股源自“海外”的清风,究竟会在宗门内,吹起多大的波澜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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