联手做局的计划悄然铺开，赵诚和云芷分头行动，苏清颜则将调配好的新一批压制毒素的丹药交给墨夜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。王府表面平静，内里却暗流涌动。
这夜，月朗星稀。苏清颜在房中研读一本从南宫烬书房借来的孤本医书，书中记载了一些奇特的药理见解，令她颇有收获。她看得入神，直到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、略显压抑的咳嗽声。
她放下书卷，凝神细听。那咳嗽声来自不远处的庭院，带着几分隐忍，似是怕惊扰他人。是南宫烬。
苏清颜略一沉吟，起身从柜中取出一小坛她前几日用空间灵泉和药材浸泡的药酒。此酒有温养经脉、缓解隐痛之效，对压制他体内的寒毒或有帮助。她提着酒坛，推门走了出去。
庭院中，月光如水，洒在青石板上。南宫烬独自一人负手立于一棵老梅树下，玄色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，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与沉重。听到脚步声，他并未回头，只是淡淡道：“你还没歇息。”
“王爷不也在此对月抒怀？”苏清颜走到他身旁，将酒坛放在旁边的石桌上，“新配的药酒，或许能让你好受些。”
南宫烬转过身，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，他看了眼石桌上的酒坛，又看向苏清颜。她只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，未施粉黛，墨发随意披散，在月光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清丽。
“本王不喜饮酒。”他语气依旧平淡。
“这不是寻常酒水。”苏清颜拍开泥封，一股清冽的药香混合着酒气弥漫开来，令人精神一振。她取出两只玉杯，自顾自地倒了一杯，递给他：“试试看，不喝浪费。”
南宫烬看着她递到面前的酒杯，又看了看她清澈而执着的目光，沉默片刻，终究是伸手接过。指尖不经意相触，两人都微微一顿。他的指尖冰凉，她的指尖却带着温润的药香。
他仰头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酒液入喉，初时辛辣，随即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，竟真的让他胸腹间那股阴寒的滞涩感缓解了不少。
“如何？”苏清颜也为自己倒了一杯，浅酌一口。
“尚可。”南宫烬放下酒杯，语气听不出喜怒，但却在石桌旁坐了下来。这已是默许了对酌的邀请。
苏清颜在他对面坐下，两人一时无话。夜风拂过，带来梅枝的清香。月光洒在两人身上，在地上投下两道近乎相依的影子。
“你那日的计策，已经开始发酵了。”许久，南宫烬忽然开口，打破了沉默。他指的是“龙泉别院”的风水局。
“嗯，赵诚来报，三皇子府上的几个清客，最近对风水之说异常热衷。”苏清颜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，语气平静，“柳氏那边，也该收到风声了。”
“你似乎，很了解柳氏母女。”南宫烬看向她，目光深邃。
苏清颜唇角勾起一抹冷嘲：“在她们手底下装了十几年的傻子，想不了解也难。”她语气轻松，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，但南宫烬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。
又是一阵沉默。几杯酒下肚，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如最初那般紧绷。或许是月色太美，或许是酒意微醺，有些话，反而更容易说出口。
“你母亲的死，”南宫烬忽然问道，声音低沉，“你怀疑并非意外？”
苏清颜执杯的手微微一滞，抬眼看他。月光下，他的眼神锐利，却并无探究之意，更像是一种……确认。
“是。”苏清颜没有隐瞒，眼中寒光乍现，“我母亲身体康健，却在我年幼时突然‘病逝’，死因蹊跷。而柳氏，在我母亲去世后不久便扶正，太过巧合。府中旧人要么被打发，要么意外身亡，线索几乎全断。”
南宫烬沉默片刻，道：“柳家背后，牵扯不小。你查此事，需万分谨慎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清颜将杯中酒饮尽，一股暖意和着决绝涌上心头，“但无论如何，我都要查个水落石出。”她看向南宫烬，目光清亮，“所以，我需要变得更强大，也需要……你的帮助。”
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向他提出需要帮助。不是交易，更像是一种……同盟的确认。
南宫烬看着她在月光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的眸子，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。他举起酒坛，为她斟满一杯，也为自己满上，然后举起杯：
“合作愉快。”
苏清颜微微一怔，随即了然，举起酒杯，与他轻轻一碰：
“合作愉快。”
两只玉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，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。月光下，两人相视一笑，虽依旧隔阂未消，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纽带，在此刻悄然联结。
这一刻的意外对酌，少了几分算计，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……亲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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