垄作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,李根柱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“创新”带来的孤独与压力,新的威胁便已悄然而至,如同隐藏在春风中的细刺,稍不留神就能让你鲜血淋漓。
这天清晨,李老栓照例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地里查看他那片备受争议的“垄上苗”。还没走近,他就发出了一声惊怒交加的咒骂:“天杀的!这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啃的?”
跟在他身后、拄着棍子的李根柱心里一紧,连忙加快脚步凑过去。只见几株刚刚破土、嫩绿喜人的麦苗上,出现了几个不规则的缺口,像是被什么细小锋利的口器啃噬过。旁边的泥土上,还能看到一些极其微小的、蠕动的黑色或绿色小点——蚜虫,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、会跳的小甲虫。
病虫害!
李根柱的心沉了下去。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在缺乏有效农药的古代,病虫害是仅次于天灾的农业杀手。一旦形成规模,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虫子,能在几天内将一片长势良好的庄稼啃得千疮百孔,甚至绝收!
“完了…完了…”李老栓蹲在地头,看着那些被啃食的幼苗,眼神绝望,仿佛已经看到了秋后颗粒无收的景象。他辛辛苦苦,顶着嘲笑弄这劳什子垄作,苗还没长起来,就先遭了虫灾!这简直是老天爷在故意戏弄他!
周围的村民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,再次围拢过来。这次,嘲笑变成了某种带着幸灾乐祸的“同情”。
“看吧,我就说瞎折腾没用!苗长得嫩,招虫子!” “可不是嘛,平地种着还好点,你这弄个高埂,虫子爬上去更方便了!” “赶紧想办法弄点土药洒洒吧,不然这点苗子还不够虫子塞牙缝的!”
七嘴八舌的话语,像针一样扎在李老栓心上。他抱着头,痛苦地蹲在地上,一言不发。
李根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他仔细观察着虫害的情况,还好,目前只是点片发生,尚未蔓延开。必须尽快控制!
农药是没有的。但他记得一些最原始、最古老的土法防虫知识。
“爹,别急。”他蹲下身,对父亲说,“虫子刚开始,还能治。”
“治?拿啥治?”李老栓抬起头,眼睛通红,“买药?哪来的钱?求神拜佛?神仙管不管虫子啃庄稼?”
“不用买药。”李根柱指着地里的虫子,“用土办法。”
他的大脑飞速运转,回忆着前世模糊的记忆:草木灰好像能防治一些蚜虫?烟叶水有毒性可以杀虫?石灰也能起到一些作用?
“草木灰!爹,回家弄草木灰!”李根柱首先想到了最易得的东西。灶坑里每天都会产生草木灰,这东西家家都有。
“草木灰?那玩意儿能杀虫?”李老栓将信将疑。草木灰通常只是用来肥田或者垫圈,没听说能杀虫。
“试试看!撒在苗的根部和叶子上,也许能行!”李根柱语气坚决。现在没有时间犹豫,必须抓住任何可能。
李老栓此刻已是六神无主,见儿子说得肯定,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。他连忙跑回家,从灶坑里扒拉出不少冷却的、细腻的草木灰,用破布包了,又飞奔回地里。
按照李根柱的指挥,他极其小心地将干燥的草木灰,均匀地、薄薄地撒在受害的幼苗周围,以及叶片背面。
这个过程需要耐心和细致,不能撒得太厚,以免影响幼苗呼吸。李老栓做得满头大汗,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依旧指指点点,觉得李家父子是病急乱投医,越发可笑。
“灰要是有用,还要药铺干啥?” “等着瞧吧,苗没被虫子咬死,也得被灰埋死!”
李根柱不理睬这些议论。他知道草木灰的作用主要是利用其碱性细微颗粒堵塞害虫的气孔,或者改变叶片环境,使其不适于蚜虫等刺吸式口器害虫生存,效果有限,且需要持续使用,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。
撒完草木灰,李根柱又想到了另一个办法:“爹,谁家有种烟叶的?或者有抽剩的烟锅油?那个泡水,喷在叶子上,说不定更管用!”
烟草中含有尼古丁,对许多小型害虫有触杀和胃毒作用,这是古代一种比较有效的土农药。
但这个提议让李老栓更加为难了。烟叶是金贵东西,村里只有胡里长家和王老六家种了点自己抽,平常人根本接触不到。烟锅油更是难得。
“这…这上哪弄去…”李老栓搓着手,一脸愁苦。
最终,他们只能暂时依靠草木灰。李根柱让父亲每天早晚都去撒一次灰,尤其是叶片背面。同时,他也让狗剩帮忙,手工捕捉那些看得见的大一点的虫子。这活儿枯燥又需要眼力,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。
这场人与虫的微型战争,就在村民们的怀疑和嘲讽中,悄无声息地展开了。
几天后,效果竟然初步显现了!
撒了草木灰的幼苗上,蚜虫的数量明显减少,那些黑色的小点不再那么密集。虽然仍有虫子啃食的痕迹,但蔓延的势头似乎被遏制住了。而旁边没有及时撒灰的几株苗,则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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