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日子,陈嚣的“嚣字营”雏形,陷入了艰苦的磨合期。
每天天不亮,急促的哨声就会划破黎明,将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。全副武装的十里山地越野跑是开胃菜,沉重的装备、崎岖的道路,让每个人都喘得像拉风箱。陈嚣跑在最前面,他的身影成了队伍咬牙坚持的唯一目标。
校场上,不再是单调的刺击、劈砍。取而代之的是没完没了的战术配合演练。小巷突击、林地搜索、丘陵攻防……陈嚣利用校场及周边有限的环境,模拟出各种可能遇到的战场情况。
“二火!前锋报告,前方发现敌军哨探两名!”
“主力组左右散开,弓手占据制高点!支援组侧翼迂回,断其退路!动作要快!”
“三火!遭遇敌军骑兵小队冲击!结圆阵!长矛手在外,刀盾手补隙,弓手自由射击马匹!”
命令一道道下达,士兵们在尘土中翻滚、奔跑、格挡、突刺。混乱是常态,失误层出不穷。常常因为一个队员的迟钝,导致整个小队的战术意图破产;或者因为沟通不畅,前锋与主力脱节,被“敌军”分割包围。
“废物!你们是一群猪吗?十个人打不过对方五个?”
“掩护!我说的是互相掩护!你的眼睛长在屁股上了?看不到你兄弟左边空门大开?”
“弓手!你的箭是留着下崽吗?该压制的时候哑火,不该浪费的时候乱射!”
陈嚣的斥责声如同鞭子,抽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。王瘸子、李锐等骨干也绷紧了脸,对自己麾下的笨拙感到愤怒和焦急。他们虽然认同陈嚣的理念,但在执行过程中,同样感到力不从心。
新兵们的怨气与日俱增。尤其是那几个自恃勇力、原本在乡里就好勇斗狠的刺头,如名叫张奎和赵虎的汉子,抵触情绪最为强烈。
“队正,俺们是来当兵杀敌的,不是来玩这过家家的把戏!”一次演练间隙,张奎忍不住嚷道,他浑身汗水泥泞,脸上带着不服,“整天跑来跑去,分什么前锋主力,有啥用?到了战场上,还不是看谁刀子快,力气大?”
赵虎也瓮声瓮气地附和:“就是!有这功夫,多练练刀法枪法不好吗?这劳什子小队战术,我看就是瞎折腾!”
他们的抱怨,引起了不少新兵的共鸣,目光纷纷投向陈嚣。
陈嚣冷冷地看着张奎和赵虎,没有立刻发怒。他知道,光靠压制解决不了问题。
“张奎,赵虎。”
“在!”
“你们觉得,凭你们的勇力,能对付几个北汉‘铁鹞子’?”陈嚣突然问道。
张奎一愣,梗着脖子道:“一对一,俺不怕!”
“若对方是五人小队,配合默契,远近结合呢?”陈嚣追问。
“这……”张奎语塞。
“若是在狭窄街巷,或茂密林地,你的大力还能施展几分?”
“……”
“若你受伤倒地,你的同伴是会像现在这样各自为战,眼睁睁看着你被补刀,还是会按照训练的那样,立刻有人掩护,有人拖你后撤?”陈嚣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敲打在众人心头。
张奎和赵虎张了张嘴,说不出话来。其他新兵也陷入了沉思。
“勇力,是基础,但不是全部。”陈嚣环视众人,“我要打造的,是一支能打胜仗,更能让更多兄弟活下来的队伍!个人勇武,在严密的组织和配合面前,不堪一击!你们现在觉得苦,觉得累,觉得没用,没关系!”
他话锋一转,语气斩钉截铁:“但我要求你们,像相信手中的刀一样,相信我的方法!严格执行我的每一个命令!一个月后,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们,今日流的每一滴汗,都是为了将来在战场上,少流一滴血!”
陈嚣没有处罚张奎和赵虎,反而将他们提拔为各自火的前锋。压力,有时是最好的催化剂。他看着这群在痛苦磨合中挣扎的士兵,知道裂痕已经出现,但也知道,破茧成蝶,往往就在最痛苦的时刻之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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