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川站在原地,右臂已经看不见了。皮肤早就没了,骨头也成了光丝,像被风吹散的香烟灰,只剩一点轮廓还连在肩膀上。他低头看手,五根手指正在一节节变透明,仿佛有看不见的刀在缓慢削去他的存在。他知道再过几分钟,整条胳膊就要彻底化成数据流飘走。
但他没动。
胸口口袋里的东西在发烫。快递胶带、烧毁的徽章、粘合的面单——三样破烂贴着他心口,像一块烧红的铁片,灼得皮肉生疼。那不是物理的痛,是记忆的烙印,是三年来他拼命逃避却始终无法抹去的印记。刚才那句“等我”说完后,地面裂开,数字“03:17”冒了出来,红得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,浮在裂缝上方微微震颤,如同某种古老仪式中开启封印的符文。
他知道这是钥匙。
不是物理的锁,是时间的节点,是陈默母亲消失的时刻,也是他自己一直不敢碰的记忆开关。那个凌晨三点十七分,城市尚未苏醒,镜墙第一次出现裂缝,现实开始扭曲。而他,就在那天夜里,失去了第一个真正想救的人。
心跳很慢。
太稳了。
反规则一直没来。
因为他太冷静。越是不怕,提示越不来。系统依赖情绪波动识别异常个体,可林川把自己封得太死,像一座断电的灯塔,连影子都不投。可他知道,现在不能靠系统给答案了。他得自己逼出来,把那些压进骨髓里的东西,一条条挖出来,剖开给这世界看。
他闭眼。
雨还没下,风却先来了。卷着数据残渣和碎裂的像素颗粒,在空中划出嘶哑的低语。他不再抵抗,任意识沉入最深的回忆。
三年前那个雨夜。父亲失踪前最后的画面——厨房灯亮着,昏黄的光晕落在木桌上,背影弯在桌前写什么,墨水瓶翻了,红水流了一地,像打翻的朱砂祭坛。他冲进去喊人,声音卡在喉咙里。那人转过头,脸还是父亲的样子,眼睛却是空的,瞳孔如镜面般反射着不属于人类的冷光,嘴里说着没人听懂的话,音节错乱,像是被强行拼接的语言碎片。下一秒,半块带血的快递面单飞过来,砸在他脸上,黏腻温热,上面还残留着模糊的字迹:“签收人:未知”。
他逃了。
没有救。
后来每次送件路过那栋楼,他都绕远路,哪怕多走两公里。他怕看见那扇窗,怕听见风穿过玻璃缝时发出的呜咽声,更怕某一天,那扇窗后会再次亮起熟悉的灯光。说真的,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笑话——一个号称“使命必达”的快递员,连自己亲爹都没能送到终点站。
他又想起第一次杀人。不是怪物,是个黑袍众。对方穿着灰黑色长袍,脸上覆着金属面具,手持高频振动刀,突袭他在废弃邮局的藏身处。那人扑上来时速度快得不像人类,林川本能反击,匕首扎进对方脖子时,刀刃切入软骨的触感让他胃部一阵抽搐。那人倒下前还在笑,说“你也会脏手”,笑声戛然而止,血从喉管喷出,溅在他袖口上,一滴正好落在编号LZG-0317的标签旁。
他吐了,蹲在地上抖了十分钟,回去后洗了七遍澡,指甲缝里的血迹第二天才发现。那晚他做了梦,梦见自己变成对方,戴着同样的面具,举着刀走向另一个“林川”。醒来时枕头湿透,不知是汗还是泪。他盯着天花板,心里骂了一句:操,这算什么?杀个人还得搭上精神损失费?
还有桥头那天。陈默失踪后的第三天,他站在江边,手里攥着对方留下的镜片。风很大,吹得衣角猎猎作响,江水漆黑如墨,倒映着破碎的城市光影。他想跳。但他没跳。他怕死。更怕死了也没用。他怕连最后一份线索都会随着他一起沉入水底,永远无人知晓。说到底,他就是个怂包,连自杀都不敢,生怕死法不够体面,连累兄弟们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。
这些事他从来没跟人说过。
压下去了。
现在他主动把它们全挖出来。
疼吗?疼。
丢人吗?丢。
可这就是他。
不是模板,不是编号LZG-0317,不是什么同化核心。他是林川,一个会怕、会躲、会哭的普通人。他曾以为强大就是沉默,就是不回头,就是把所有软弱锁进心底最暗的抽屉。可此刻他明白,真正的力量,是敢于承认自己曾懦弱,曾逃避,曾在黑暗中独自颤抖。以前总觉得自己得装得像个英雄,结果呢?英雄没当成,倒把自己活成了个行走的封闭数据库。
情绪开始往上涌。
先是闷,堵在胸口,像被人拿砖头压着呼吸。然后是酸,从胃里爬上来,呛得喉咙发紧。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,一滴砸在地上,发出“嗤”的一声,像水落在热铁板上,瞬间蒸发成一道扭曲的数据雾气。第二滴落下时,地面竟裂开一丝细纹,仿佛现实本身也无法承受这份真实的情感冲击。
天上云层瞬间聚拢。
一道闪电劈下,不是雷声先到,是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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