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两人站在一起时,铜镜里映出的,是一对来自偏远山区的兄弟。哥哥(李岩)沉稳寡言,显得比实际年龄老成,眉宇间带着生活重压下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。弟弟(张昊)则更显木讷,力气似乎不小,但眼神缺乏光彩,对外界反应稍显迟钝。
完全看不出半点彝部落年轻精锐的影子。
“记住你们的新名字。”
张翎收起工具,“李岩,你叫‘山石’。张昊,你叫‘木墩’。来自‘黑风岭’,一个早已没落、只剩几户人家的小寨子。父母早亡,兄弟俩相依为命,靠打猎采药为生,听说沉龙泽有盛会,想来碰碰运气,看能不能找到条活路,或者被哪个部落看上,当个护卫、杂役。”
背景简单,毫无特色,经得起粗略盘问,也符合他们伪装出的气质。
“这是你们的‘身份牌’。”张翎递过两片用普通木片削成、边缘粗糙的牌子,上面用烧红的铁条烫出歪歪扭扭的“山石”、“木墩”字样,以及一个简陋的山形图案,代表“黑风岭”。“收好,不到必要不示人。万一被问起黑风岭详情,就说在西南极偏远的‘野人山’深处,早几年遭了山洪,只剩你们俩逃出来,具体位置记不清了。”
两人接过木牌,触手粗糙,毫无特点,正是最底层山民可能拥有的东西。
“接下来,是装备。”
张翎指向洞穴另一角。那里堆放着几件衣物和零碎。
衣物是半旧的深灰色和褐色麻布衣裤,打着不起眼的补丁,浆洗得发硬,带着日晒和汗渍的混合气味。皮甲是两件最常见的、不加任何装饰的硬牛皮甲,表面有些许磨损和划痕,皮带扣也是最普通的铁环。靴子是厚底绑腿的旧山靴,沾着洗不掉的泥渍。
武器是两把刃口磨得发亮、但样式最普通的猎刀,刀柄缠着磨损的皮绳;两根硬木削成的短矛,矛头是寻常铁匠铺都能打制的扁平菱形,毫无特色;两张拉力普通的猎弓,一壶磨掉了毛边的羽箭。
除此之外,就是一个鼓鼓囊囊、用厚油布缝制的行囊。里面装着:几块硬邦邦的、掺了麸皮的粗面饼,一小包咸肉干,一皮囊清水,一小包盐,火折子和火绒用油纸包好,一小瓶蒲伯配的、最基础的止血消炎药粉,几根坚韧的麻绳,一块磨刀石,两块备用弓弦,还有几枚边缘磨得锋利的石片(用作飞石或切割)。
标准的、甚至略显寒酸的长途猎人装备。没有任何多余或显眼的东西。
“检查一遍,换上。”张翎道。
两人迅速脱下单衣,换上那些旧衣服皮甲。衣物不太合身,张昊的略紧,李岩的稍松,但正好符合“兄弟俩凑合穿”的设定。皮甲套上,沉甸甸的,带着皮革和岁月的气息。猎刀和短矛握在手中,手感熟悉,但又因为伪装而显得有些“钝”。背起行囊,分量不轻,但对他们而言完全可以承受。
当两人再次站到张翎面前时,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。从里到外,从头到脚,都是两个挣扎求存、试图在西南盛会中搏一丝渺茫希望的底层山民兄弟。
“最后,记住三点。”张翎的目光扫过两人,语气严肃。
“第一,除非生死关头,绝不动用超出‘化劲中期’表现的实力。劲力运转要‘拙’,要‘滞’,可以有力,但不能有‘灵’性。战斗以猎人的经验为主,招式要简单、直接,甚至有些笨拙。”
“第二,多看,多听,少说。尤其是关于彝部落、关于巫咸、关于任何敏感话题,绝不参与讨论。如果被人问起,就装傻,或者岔开话题。”
“第三,一切行动,以安全返回为最终目的。机缘可争,但命最重要。遇到无法判断的情况,宁可放弃,绝不冒险。在聚龙镇,我会设法与你们建立联系,但未必是明面上的。你们要相信自己的判断。”
“明白!”两人沉声应道,声音都刻意压低、放缓,带着伪装出的口音。
张翎点了点头,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、不起眼的骨笛,递给李岩:“收好。如果遇到真正无法解决的生死危机,吹响它。我会尽力赶到。但记住,非万不得已,不用。”
李岩郑重接过,贴身藏好。
洞穴内安静下来,只有油灯芯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。
易容完毕,装备齐整,叮嘱已尽。
两个焕然一新的“山石”和“木墩”,即将离开这座庇护他们成长的山寨,踏入西南群山的茫茫人海,去面对未知的挑战、隐秘的危机,以及……那或许存在的一线曙光。
张翎看着他们,眼神深邃平静。
潜龙,已改头换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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