黍米苗长到三寸高时,东山上的杜鹃开了。
不是满山遍野那种,是东一丛西一簇,粉的白的,点缀在尚未完全返青的山坡上。
风吹过时,花瓣飘下来,落在刚锄过草的田垄间,落在演武场新翻的沙地上。
岩叔站在演武场边,独臂抱在胸前,看着场子里正在对练的少年们。
三十个半大孩子,分作十五对,拳来脚往,汗珠在春日的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老猎人看了半晌,转头对身旁的张翎说:“该搞次比武了。”
“比武?”张翎正在调整一副新制的藤盾,闻言抬头。
“春天了,筋骨活开了,该看看这帮小子到底练到什么程度。”
岩叔用独臂指着场中,“光练不打,练的是花架子。真刀真枪比一场,才知道谁有料,谁还得加把劲。”
张翎放下藤盾,看向演武场。
张昊正在和石峰对拆。
两人都只穿单衣,动作快得带起风声。张昊一拳劈出,石峰侧身格挡,反手一个横拳扫向肋下。
张昊不退反进,腰一拧,肩一撞,石峰踉跄退了三步才站稳。
“张昊已经摸到暗劲门槛,”岩叔说,“其他孩子还在明劲打转。差距拉开了,得让他们看清差距,才知道往哪儿追。”
张翎沉吟片刻,点头:“那就比。少年组单独设榜,前十有名次。”
消息当天就传开了。
少年队三十个人,听到要比武定排名,反应各异。
石峰摩拳擦掌,眼睛发亮;阿木有些紧张,不停活动手腕;其他孩子有的兴奋,有的忐忑,交头接耳议论。
阿土的儿子阿树才十二岁,是少年队里最小的。他拽着阿土的衣角问:“阿爹,我……我能不参加吗?”
“为啥不参加?”阿土蹲下身,看着儿子。
“我打不过他们……昊哥,峰哥,他们都好厉害。”阿树低下头。
“打不过也得打。”阿土拍拍儿子肩膀,“输不丢人,怕才丢人。上去,挨两拳,知道自己差在哪儿,往后才知道怎么练。”
比武定在三天后。
这三天,演武场从早到晚都有人。少年们自发加练,天不亮就来站桩,天黑透了还在对拆。岩叔不阻止,反而带着几个老猎人在场边指点。
“石峰,你横拳太直,少了一分圆转。敌人侧身你就打空了。”
“阿木,步子乱,慌什么?拳未出,步先稳。”
张昊练得最狠,他不再和别人对练,独自在场边打木桩。
硬木桩被他打得咚咚作响,拳面已经磨破皮,缠上麻布继续打。暗劲在体内奔涌,每打一拳,就试着将那股寒意凝在拳锋,再瞬间炸开。
第三天清晨,演武场布置好了。
场中央划出直径三丈的圆圈,作为比武区域。
圈外摆了一圈木墩,给观战的人坐。
岩叔亲自当裁判,张翎、蒲伯、木昆、阿禾等人坐在主位。
少年们按抽签顺序两两上场。
第一场就是石峰对阿木。
两人站进圈里,互相抱拳。石峰比阿木高半头,肩膀也宽些。阿木深吸口气,摆开三体式,眼神紧紧盯着对手。
岩叔敲响铜锣。
石峰率先发动。他一个虎扑冲过去,拳风刚猛。阿木不硬接,侧身闪开,反手一记钻拳打向石峰肋下。
拳到中途,石峰腰一拧,用肘压下阿木的手臂,顺势一个靠撞——
“砰!”
阿木被撞得倒退三步,脚下一绊,摔出圈外。
“石峰胜。”岩叔宣布。
阿木爬起来,拍拍身上的土,脸上没有沮丧,反而有几分释然。他走到石峰面前,抱拳:“峰哥,你那靠撞,我躲不开。”
“多练腰劲。”石峰也抱拳,“你钻拳够刁,就是力短了半寸。”
第二场,第三场……比武一场场进行。
有势均力敌的,打满二十回合才分胜负;有实力悬殊的,三招两式就结束。
赢的咧嘴笑,输的垂头,但没人哭,没人闹——岩叔早说过,输赢常事,输要输得起,赢要赢得体面。
阿树也上场了。对手是个比他大一岁的孩子,两人打得有来有回。
最后阿树被一个扫腿绊倒,输了。他爬起来,拍拍膝盖,对对手抱拳:“下次我一定能赢你。”
对手也抱拳:“等你。”
比武进行到晌午,只剩最后四场。
张昊一直没上场。他坐在场边,眼睛看着每一场比武,心里默默拆解每个人的招式、步法、发力习惯。
看到石峰那记靠撞时,他手指在膝盖上虚虚比划了一下——如果自己来,该用什么破?
终于轮到他了。
对手是个叫阿山的少年,十五岁,个子高大,力气是少年队里数一数二的。
阿山擅长炮拳,一拳出去能打晃木桩。他站进圈里,看着张昊,眼神里没有畏惧,只有跃跃欲试。
铜锣敲响。
阿山果然直接炮拳轰来。拳风呼啸,直取面门。
张昊没躲,也没挡,只是微微侧身,让拳锋擦着耳边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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