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午后,值哨的护卫队员阿卓看见天际出现几个黑点。
起初以为是寻常的鹰隼猎食,可黑点越飞越近,盘旋的高度极低,几乎擦着树梢。
阿卓眯眼细看,发现那些鹰爪下抓着东西,不是猎物,是某种类似草绳编织的物件。
鹰群在寨子上空盘旋三圈,其中一只忽然俯冲,爪下物件脱落,直直坠向祭坛方向。
阿卓一惊,正要敲梆示警,却见那物件在离地十余丈时猛地展开——是张兽皮,皮上似乎绑着树枝,借着风势晃晃悠悠飘落,正落在祭坛前的沙地上。
张翎闻讯赶来时,兽皮已被捡起。
皮子不大,是硝过的鹿皮,柔软轻薄。皮上用炭画着简单的图案:三个山形,中间山形顶上有个太阳符号,太阳里点了三个点。
图案下方,画着只简笔的鹰,鹰爪下抓着一根羽毛。
“是羽民氏。”蒲伯凑近看了,老人声音发颤,“老部落还在时,跟他们打过交道。住在东边更深的山里,善驯鹰,能用鹰传信。”
张翎接过兽皮,手指摩挲着炭画痕迹。
画风粗犷,但意思明确——三个山形应该是三座山,太阳里的三个点,可能代表三天。
鹰爪抓羽毛,是羽民氏的标记。
“他们在约见。”张翎说,“三天后,在中间那座山顶。可能是想接触,也可能是试探。”
岩叔独臂按着腰刀:“去不去?”
“得去。”张翎将兽皮收起,“但去之前,咱们也得有点准备。他们能驯鹰传信,咱们两眼一抹黑,太被动。”
他抬头看天。秋日的天空湛蓝高远,偶尔有鹰隼掠过,黑点般在天际盘旋。那些飞禽能看见人看不见的,能飞到人走不到的,若真能驯化,不止传信,侦查、预警、甚至……
“咱们也试试驯鹰。”
这话说出来,工棚里安静了片刻。
岩叔皱眉:“驯鹰?那是羽民氏的本事,世代相传。咱们连见都没见过几次,怎么驯?”
蒲伯却喃喃道:“老祭司说过,早先咱们部落也有人试过。抓了幼鹰,养在笼里,喂食,驯服。可鹰性子烈,宁死不从,最后饿死的饿死,撞死的撞死。没成过。”
“那就再试。”张翎语气平静,“一次不成试十次,十次不成试百次。总有成的可能。”
他当即吩咐:狩猎队下次进山,留意鹰巢。不抓成鹰,太烈;找刚出壳不久、还未离巢的幼鹰。最好一窝两只,有个伴,不容易惊惧至死。
同时,他开始制作鹰笛。
记忆里,驯鹰要用哨音。不同音调代表不同指令——召唤、归巢、警戒、攻击。哨子得用特定的材料,音色要清亮穿透,能传远。
张翎选了羊角。
不是寻常山羊角,是岩羊的角——长而弯,中空,质地坚硬又轻巧。他截取角尖三寸,掏空内壁,打磨薄如蛋壳。吹口处削成斜切面,内腔刻出细密的螺旋纹路,能让气流旋转,发出更锐利的声音。
第一支鹰笛做出来,他试吹。
“咻——”
声音尖利,刺耳,像刀片刮过铁器。工棚里的人纷纷捂耳朵。张翎摇头,音色不对,太燥,鹰听了恐怕不是归巢,是惊飞。
他重新选料。这次用鹤的腿骨——寨子里存着几根,是迁徙路上猎到的。鹤骨中空细长,质地温润。截取两寸,打磨,钻孔,调整内腔形状。
第二支笛,音色清亮了些,但不够穿透。五十步外就模糊了。
第三支,他用竹管。选三年生的老竹,竹节细密,截取带节的段落,节处钻小孔做共振腔。这次吹出来,“呜——”的长音,低沉悠远,百步外还能听清。
“这个行。”岩叔站在五十步外听了,点头,“像风声,不扎耳。”
张翎做了三支竹鹰笛,音调各有高低。高音召唤,中音警戒,低音归巢。
鹰笛备好,等幼鹰。
七天后,狩猎队回来了。石野肩上扛着个藤编的笼子,笼外蒙着厚麻布,里面窸窣有声。
“找到了。”石野把笼子轻轻放在工棚地上,“北山悬崖上,一窝两只。刚长绒毛,还没硬羽。母鹰不在,估计捕食去了。我们留了一只给母鹰,抓了这只小的。”
掀开麻布。
笼里是只灰褐色的幼鹰,个头比拳头稍大,绒毛蓬松,眼睛又圆又黑,透着惊恐。它缩在笼角,翅膀紧贴身体,小小的喙微微张开,发出细弱的“唧唧”声。
张翎蹲下,隔着竹条看它。
幼鹰的绒毛下,已经能看见刚冒头的硬羽茬子,灰褐色带深斑。爪子虽然小,但钩爪已成形,紧紧抓着笼底竹条。
“得先让它习惯人的气味。”张翎说,“笼子搬到干栏二层,安静,避光。每天我亲自喂食。”
喂食是驯鹰第一步。
幼鹰还不会自己撕肉,得把肉切成细条,用竹签挑着送到嘴边。张翎选了最嫩的鹿心肉,切成黄豆大小的块,第一天只喂三块——不能饱,饱了就不认人;也不能饿,饿了伤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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