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清晨干到午后,八种草药全下了地。
清心草种了两垄,止血草一垄,退热藤半垄,解毒根半垄,还有其他四种试试看的。
治咳嗽的枇杷叶,止腹泻的马齿苋,驱虫的苦蒿,安神的夜交藤。
种完,浇水。
张昊拎着陶罐,从溪沟里舀水,一罐罐轻轻浇下。水要渗透,但不能冲走种子。他做得仔细,额头冒汗也顾不上擦。
蒲伯看着浇透水的药圃,长舒口气:“种是种下了,活不活,还得看它们自个儿。
往后每天要来瞧,看土干不干,看苗出没出,看有没有虫咬。”
从那天起,药圃成了寨子新的牵挂。
张昊每天巡逻完,都绕道西坡。第一天,地里毫无动静。
第二天,依然平静。
第三天清晨,他发现清心草那两垄土面,冒出针尖似的绿点——极细,极弱,但确实是苗。
“出来了!”他跑去告诉蒲伯。
老人拄着杖来看,弯腰眯眼看了半晌,点头:“是清心草。苗弱,不能动,让它们慢慢长。”
第五天,止血草的根段也抽芽了。紫红色的嫩茎顶破土皮,带着两片卵形的小叶。
阿禾高兴,说这下阿岩的药有着落了——但蒲伯摇头:“还早。苗才寸高,采了就是杀鸡取卵。得等它们长成丛,才能少量摘叶。”
第七天,问题来了。
退热藤的枝条蔫了三根。原本青绿的皮色变得灰暗,芽眼干瘪。挖出来看,埋土那段已经发黑腐烂。
蒲伯捡起烂掉的枝条,凑到鼻尖闻了闻:“水大了。这坡地本来湿,咱们又天天浇。藤条不像种子,不耐涝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张昊问。
“烂的拔掉,补种新的。”老人说,“新枝条要选壮实的,埋土前先晾一天,让伤口干爽。种的时候,土要堆高些,形成个小坡,利排水。”
重新补种,这次小心了。每天只早晚各看一次土,干了才浇,不干不浇。
第十天,马齿苋那片出了苗,但稀稀拉拉,十粒种子只出了三成。苦蒿干脆没动静,挖开看,种子还在土里,已经霉了。
“土太肥了。”蒲伯捻着发霉的种子,“苦蒿喜贫瘠,咱们这地翻得深,又撒了草木灰,太肥,烧根。”
只好把那片地重新翻过,掺些沙土进去,降低肥力。种子没了,等来年再采。
第十五天,清心草苗长到两寸高,细细密密一片绿。
止血草成了丛,每丛五六根茎,已有巴掌高。
退热藤的新枝条终于稳住,芽眼鼓胀,看来能活。
解毒根那边最慢,土面毫无动静,但扒开看,块茎没烂,芽点在膨大。
夜里,张翎在干栏里刻木片。
油灯下,他记录每种草药的种植情况:清心草出苗七成,长势良好;止血草成活九成,已有雏形;
退热藤补种后成活六成;解毒根尚未破土,但生机未失;马齿苋出苗三成;苦蒿失败;枇杷叶、夜交藤刚种下,待观察。
刻完,他走到窗边。
西坡药圃在月光下静谧无声。
那里没有十五天就能采收的神药,只有刚刚破土、挣扎求生的幼苗。
但它们代表一种可能——当这些幼苗长大成丛,当这片药圃真正丰茂,寨子就有了自己的药材来源。
蒲伯说得对,这是“试”。试土性,试水情,试草药的脾气。
成了,是经验;败了,也是经验。重要的是开始做,并坚持下去。
第二天,张翎召集各队领队。
“药圃的事,大家都看见了。”他指着西坡方向,“种下去十五天,清心草刚两寸高,止血草才成丛。
要等它们长到能用的程度,至少还得两个月。这期间,咱们还是得靠采集。”
他顿了顿:“但从今天起,采集队每次上山,除了采当下要用的,还要带活苗、带种子回来。
适合药圃的,移栽;不适合的,记下习性和地点。咱们慢慢攒,慢慢试。”
岩叔点头:“狩猎队进山时,也留意着。看见好药材,记下位置,回来报。”
蒲伯补充:“移栽要讲时节。现在入秋了,有些草该收籽了。采籽回来,明年开春再种,成活率高。”
计划就这么定下。
药圃的照料交给了阿禾和两个细心的妇人。
她们每天清晨去看一遍,拔杂草,松表土,查虫害。
浇水不再死板,要看天、看土、看草的状态。
张昊还是每天巡逻完去看一眼。
他喜欢蹲在篱笆外,看那些幼苗一天天变化。
清心草的叶子从针尖长成椭圆,止血草的茎从紫红变成深紫,退热藤的新芽抽出细蔓,开始沿着竹架攀爬。
最让他惊喜的是解毒根——第二十天清晨,土面终于裂开细缝,钻出两片肥厚的子叶。墨绿色,带着蜡质光泽,看着就结实。
“活了!”他跑去告诉蒲伯。
老人来看,摸着那两片子叶,笑了:“这东西最难伺候,居然成了。好,好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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