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牙卡在西山豁口时,张昊被疼醒了。
左肩伤口结了层薄痂,翻身时撕裂开,细密的刺痛像有蚂蚁在啃骨头。
他摸黑坐起,窝棚里能听见石野沉厚的鼾声——这憨货白天比武时背脊挨了一掌,晚上还能睡得这么死。
张昊披上外衣,蹑脚走出窝棚。
营地静得出奇。
祭坛方向传来极轻微的、规律的搏动声,那是地脉在子夜时分的活跃期。
两个月前他还听不见,如今龟形守息练到深处,闭眼都能“看”到地下五丈深处能量流的走向。
他走到寨墙边。
墙是半个月前完工的。
底部用湖滩青石垒了三尺高,上面用碗口粗的松木立成栅栏,木桩间填着黏土和碎石,顶端削尖。
墙高八尺,绕营地一周,留了东西两道门。
白日看着很有些模样,夜里投下的影子却显得单薄——毕竟只是木头和石头。
张昊伸手摸了摸墙身。
松木表面还带着树液的黏腻,指尖能感到木纹深处传来的微弱震动。
不是地脉,是风,是夜虫,是更远处湖水拍岸的余波。
忽然,他手指停住了。
风里夹着别的动静。
极远处,东山方向,传来第一声嚎叫。
不是孤狼求偶的凄厉,是短促、低沉、带着某种节奏的嗥鸣。
像哨音,三息之后,西北方向有了回应,更近些。
接着是西南,正南,东南——七八处嚎叫声次第响起,在夜色里织成一张网。
张昊浑身汗毛倒竖。
“岩叔!”他转身就往营地中央跑,“狼群!”
窝棚里陆续亮起火光。
岩叔第一个冲出来,手里已经握着长矛,赤着上身,肩背肌肉在火光下绷成块垒:“多少?”
“听不清,四面八方都有。”
整个营地活了。
妇人们把孩子推进窝棚深处,猎人们抓起武器聚到空地上。
蒲伯被搀扶着走到祭坛台阶上,老人侧耳听了几息,脸色发白:“这不是猎食的叫声……是围猎。”
话音刚落,寨墙外传来第一波撞击。
“咚!”
沉闷的响声从南墙传来,像巨木擂鼓。
守在那段的两个猎人嘶声大喊:“狼!好多狼!”
张翎从祭坛上跃下,几步跨到南墙下。
透过木桩缝隙往外看——月光下,至少三十条灰影在百步外游弋。
领头的是条肩高及腰的巨狼,额前有道白疤,正蹲坐在石头上,幽绿的眸子盯着寨墙方向。
“弓箭手上墙!”岩叔吼着,“长矛队堵门!女人孩子搬石头到墙根!”
令下,十五个弓箭手爬上墙头搭设的木板平台——那是三天前刚加固的,宽三尺,有半人高的木栏护着。
长矛队二十人分成两组,守住东西两门。
剩下的老人妇孺从营地角落搬来堆积的碎石,沿着墙根铺开。
张昊想爬上去,被岩叔一把拽住:“你肩上有伤,在下面递箭。”
“我能打——”
“打什么打!”岩叔往他怀里塞了捆箭矢,“墙要是破了,有伤没伤都得死。现在,上去送箭!”
张昊咬牙,抱着箭捆爬上南墙平台。
墙外景象让他倒抽凉气——刚才还三十条狼,这会儿已经增加到五十条以上,而且还在从林子里源源不断涌出。
它们不是乱窜,而是分成五六队,每队都有头狼带领,呈扇形散开,隐隐有合围之势。
领头的白疤狼仰头长嚎。
五队狼群同时发动。
没有一窝蜂乱冲,而是交替前进。
第一队冲到离墙五十步处突然停住,伏低身子;第二队从侧翼加速,到三十步处也停住;第三队直扑墙根——
“放箭!”
岩叔的吼声和弓弦嗡鸣同时炸响。
第一批箭矢飞出墙头。
但夜色太暗,狼群速度太快,十箭里中了三箭。
中箭的狼惨嚎着翻滚,却立即被后面的同类拖回队伍后方——它们在救伤兵。
张昊头皮发麻。
这不是野兽,这是军队。
第三队狼已经扑到墙根。
锋利的爪子抠进木桩缝隙,狼身人立起来,张口就啃木头。
松木表面瞬间出现数道深痕,木屑纷飞。
“砸!”
墙头砸下碎石。
拳头大的石头雨点般落下,砸在狼头上发出闷响。
两条狼被砸得踉跄后退,但更多的狼补上来,爪子抠得更狠,牙齿啃得更凶。
东墙突然传来惊呼。
张昊转头,看见那边墙根已经有狼爬上来半截身子——那里的木桩缝隙略宽。
两个猎人正用长矛往下捅,矛尖扎进狼肩,血喷出来溅上墙头。
“点火把!”张翎的声音从祭坛方向传来。
十几个火把在墙头亮起。
火光映照下,狼群的规模彻底暴露——至少八十条,而且林子深处还有绿莹莹的眼睛在晃动。
更可怕的是,这些狼明显分出了工种:有专门啃墙的,有佯攻吸引火力的,有在后方游弋随时准备补缺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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