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翎撤去桃木桩时,整个人晃了一下,被张昊扶住。
“毕摩,您脸色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张翎摆摆手,看向已经成型的基座。
三十六块青石围成完美的圆,石缝间填着混合鱼胶的黏土,坚硬如铁。
更重要的是,他能感到基座下的地脉能量,正以稳定的节奏循环流动,与祭坛形成了微妙的共鸣。
第七天,三层圆台全部完工。
祭坛高九尺,底层直径三丈,顶层直径一丈,以青石垒成,石缝间刻着简化的波浪纹——那是“水”的符号,也是地脉流动的象征。
东侧立起一根桃木图腾柱,柱身刻着新定的三十六个彝族符号;西侧火塘用黏土夯实,边缘镶着七块黑色燧石。
最后一步,是安放那块青石板。
张翎亲手将石板抬上祭坛顶层,安放在正中央的凹槽里。
石板上的《指路经》刻痕对准正北方向,那是祖地所在。
他退后三步,缓缓跪下。
身后,五十三人依次跪倒。
没有祭品,没有牲血,只有张翎双手按地,龙形搜骨桩功展开。
意念顺着祭坛青石渗入地下,触碰地脉主支的瞬间,整个祭坛微微震颤。
不是晃动,是共鸣。
青石板上的刻痕开始泛光。
不是符文激活的那种光,是温润的、玉石般的莹白。
光芒顺着刻痕流淌,照亮了十七句《指路经》,照亮了顶层石台,最后漫延至整个祭坛。
三息之后,光芒敛去。
但祭坛不一样了。
站在坛下的人都能感觉到——不是视觉,是某种更直接的感知。
祭坛仿佛“活”了过来,与脚下大地连成一体,散发着沉稳、浑厚、古老的气息。
蒲伯老泪纵横,朝着祭坛深深叩首。
张翎起身,转向族人:“从今日起,这是我彝族祭天祀祖、议决大事、传承知识之地。
每月朔望,在此习练形意拳最高意境;每岁春秋,在此祭祀天地祖先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西面湖的方向:“而这座祭坛的第一个用处,是解决湖里的麻烦。”
众人一愣。
张翎走上祭坛顶层,盘膝坐在青石板旁。
双手虚按石板刻痕,龙形搜骨再次展开。
这次不是向下探,而是向东——意念顺着地脉支流延伸,穿过三百丈距离,触及湖底深处。
模糊的感知反馈回来。
湖底有暗流,有深沟,有鼍龙盘踞的巢穴。
更深处,还有数股微弱的地脉支流交错,形成了复杂的能量场。
正是这个能量场,滋养出湖中丰富的鱼群,也孕育出鼍龙那样的凶兽。
张翎收回意念,睁开眼睛。
“岩叔,取桃木来。要树龄十年以上、纹路笔直的主干。”
“张昊,磨制骨针,要最长最锐的鱼骨。”
三人领命而去。
张翎留在祭坛上,手指在青石板空白处轻轻划动。
他在设计新的符文——不是驱散瘴气的“护”字,不是引导地脉的疏导纹,而是专门针对水兽的“镇”符。
符文要刻在桃木桩上,钉入湖岸关键位置,借祭坛地脉之力远程镇压。
不杀鼍龙,不坏湖中生态,只让凶兽远离渔船作业区。
暮色四合时,第一根桃木桩运到祭坛下。
桩长一丈二,粗如人腿,树皮已经剥净,露出细腻的木纹。
张翎以指代刀,指尖灌注气血,在桩身刻下七道新符。
不是汉字,是融合了彝族符号与地脉纹路的全新体系。
最后一笔落下时,桃木桩微微震颤,仿佛有了生命。
“成了。”张翎抹去额角汗珠,“明日卯时,将此桩钉入南岸礁石区。
七桩成阵,可护渔船百丈水域。”
岩叔抚摸着桩身刻痕:“毕摩,这符文……能管多久?”
“只要祭坛不倒,地脉不枯,符文之力便不会散。”
张翎看向夜色中屹立的祭坛,“从今往后,我彝族真正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——不是浮在水面的浮萍,是根须扎进地脉的大树。”
湖风从东面吹来,带着湿润的水汽。
祭坛上的青石板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仿佛在与地下的古老脉动同频呼吸。
张翎忽然明白,形意拳的尽头不止是拳脚功夫,更是人与天地共鸣的法门。
龙形搜骨,搜的是地骨,通的却是天人。
他缓缓吐纳,脚底涌泉穴与祭坛下的地脉隐隐呼应。
从今夜起,这个新生部落终于有了真正的“心”——不是图腾,不是神力,是脚下这片古老大地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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