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,无论谁有了头疼脑热、腹泻呕吐、或是被毒虫叮咬、利器划伤,都会第一时间来找张翎。
而张翎也来者不拒,他将此视为验证和丰富自己“草药图谱”的绝佳机会。
他对照着《指路经》上那些模糊的简图和意念碎片,结合实地考察和族人反馈的症状,大胆假设,小心求证。
遇到一个孩子因误食不洁之物而上吐下泻,他找到一种叶片厚实、带有黏液的“止泻榕”,捣汁喂服,很快止住了症状。
经书虚影中,一种类似叶形的图案旁,意念是“固”、“涩”。
有猎人被一种带有尖刺的灌木划伤,伤口红肿发热,他用一种开着黄色小花、气味芬芳的“败酱草”捣敷,清热解毒,消肿退红。
对应虚影中,意念是“清”、“毒”、“凉”。
族人因露宿染上风寒,鼻塞咳嗽,他寻到一种茎秆中空、带有辛辣气味的“野姜”(与他认知中的姜类似),熬煮汤水让大家分饮,驱寒发汗。
对应意念是“散”、“温”。
他甚至开始尝试配伍,将活血的血藤与镇痛的白花草合用,治疗跌打损伤效果更佳;将清热的败酱草与止血的紫云草搭配,处理外伤感染有奇效。
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。
也曾有判断失误,用药后效果不佳甚至略有不适的情况。
但张翎从不讳言,他会仔细记录下失败的原因,调整方案。
这种严谨的态度,反而让族人更加信服。
他们意识到,小毕摩的“巫医”之术,并非凭空得来,而是建立在无数次细致观察和实践之上,是一种可以学习、可以传承的“道理”。
张翎也将这些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授出去。
他指定了几个心思细腻、记忆力好的妇人跟随他学习辨认常见草药,让她们负责日常小伤小病的处理。
少年张昊除了练习鹰形,也表现出对草药浓厚的兴趣,常常跟在张翎身边,帮他采摘、处理药材,学得飞快。
“昊小子,你看,这是‘七叶莲’,通常生长在背阴潮湿处,叶片七枚一轮,有剧毒,千万不能和内服的草药混淆。
但少量外用,以毒攻毒,可以治疗一些顽固的皮癣。”
张翎指着一种不起眼的植物,耐心讲解。
张昊认真点头,用小石片在属于自己的小块皮子上,歪歪扭扭地画下七叶莲的形状,做个危险的标记。
迁徙的路上,张翎的兽皮“帛布”越来越厚。
上面用炭笔画满了各种植物的图像,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形态、气味、口感、药性、主治,以及使用的禁忌。
从治疗外伤感染的“金疮藤”,到安抚心神的“宁神花”,从驱赶蚊虫的“驱蚊木”,到促进伤口愈合的“生肌草”……林林总总,竟然记录了超过四百种不同的药材!
这卷粗糙的、沾着泥土和草汁的兽皮,成为了木鹿部落有史以来第一部系统性的药材宝典!
它不仅仅是一份记录,更是部落在这绝境中,依靠自身智慧和领导者传承,挣扎出的宝贵生存资本!
族人们的身体,在这些草药的调理和张翎传授的、能梳理气血的拳法修炼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。
面黄肌瘦的菜色褪去,代之以健康的古铜,眼神明亮,步履稳健。
之前留下的暗伤隐痛也大多痊愈。整个队伍的精神面貌,焕然一新。
岩活动着自己那只曾被判定近乎报废、如今却已恢复大半功能的胳膊,看着队伍里生机勃勃的景象,感慨万千:
“娘的……跟着小毕摩,咱们这哪是逃难……简直像是……像是出来学本事的!”
蒲伯抚摸着那卷厚重的药材宝典,如同抚摸着部落的未来,老泪纵横:
“祖宗保佑……木鹿的火种,不仅没灭,还烧得更旺了……毕摩之道,终究没有断绝在我们手里……”
张翎看着这一切,心中慰藉。
武力可以保护部落不受外敌侵害,而医药,则能守护部落内部的生机。
这两者,如同鸟之双翼,缺一不可。
他收起兽皮宝典,望向远方。
前路依旧未知,但木鹿部落,已经不再是当初那群惶惶不可终日、只能引颈就戮的待宰羔羊了。
他们拥有了自己的爪牙,也拥有了治愈伤痕的能力。
毕摩之名,因这异世辨百草、采药疗伤之举,愈发深入人心,熠熠生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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