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宁与东海相隔千里之遥,即便是连夜将消息送走,但等到曹雄收到江宁的密信之时,都已经是十九日的上午了。
不出周原等人的所料,等从解密后的密信中得知其师傅周侗等人的悲惨结局后,曹雄当真是如同被重锤击中了一般,身形摇晃着在房中直打踉跄,其后更是猛然间的喷出一大口血,其心伤程度,让见到的人都是惊惧不已。
但曹雄却没有理任何人的劝解,将自己关在里屋之中一阵发狂般的嘶吼,在屋子里犹如将死的困兽般的乱打乱砸。
直到王坤闻讯赶来,领着一众护卫将他强行制服住,才让他消停了下来。
看着面前瞬间憔悴了十年的曹雄,王坤也是不忍心拿话刺激他,他已经看过密信的内容,也是对曹雄直言道:
“大人信里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决定,你如果要回江宁,可以明日就走,我也不会拦你,只是我觉得大人说的也对,即便是要复仇,也不要再像去年那样,如今我们有大人,有这么多兄弟,还有周庄,有这么多能依靠的人,总归是能帮到你的。”
曹雄任由一旁的军医包扎着血肉模糊的双手,神情间透露出与往日不同的悲凉萧瑟,对王坤的劝说也是不置可否,让王坤把信拿给他,看了一遍又一遍后,终究是忍不住的再度热泪滚滚。
王坤叹了口气,与紧急赶来的高仪、沈断等人对视一眼后,都先走了出去,他们也不想看到曹雄如此软弱的模样,既然他已经能平静些,那就让他好好想想就是。
至于曹雄如果立刻要走,王坤心想恐怕这边当真是要周原再回来坐镇一段时间才行,毕竟他来东海总共还不到十天,这么短的时间里,即便有曹雄的全力协助,但离完全熟悉东海形势,并掌控东海的水步两军,还是要差上一些火候的。
几人在帅帐之外正头痛以后的安排,曹雄却很快走了出来,招呼他们一起进去。虽然神情间看着是让人心焦的憔悴,但看他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坚毅,想来应该是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的了。
“大人临走之时既然将东海托付给我等,那无论是我曹雄,还是诸位都不可因私废公,不过因为周师之事,我确实已经不适合在东海久待,我决定在月底之前就会回江宁,那在我离开之后,王坤你就将东海的担子挑起来,也必须要挑起来,不要让大人又再到东海来的念头,我想大家都不会再想看到大人被困在东海的事情了的......。”
“步营方面算不得复杂,沈断你部按照大人的安排调回江东,东海这边,赵鹏应该在三日内就会返航归来,我提议王坤你再组建一营步卒,连同赵鹏所部,总共三营为好,这样即便杨彪等人过来生事,也是足够应付的......。
水营这边,高仪你更不可懈怠,这些日子里我翻看过不少水战的典籍,也一直有在摸索,这里有一本册子,都是我的一些想法,虽然不一定准确,也不一定有用,但就如大人所说,相互摸索,多加印证,总比一个人闭门造车来得好些......。
此外,大人上次离开之时,也让我们对扶桑、高丽方面的船队,人员都要多加注意,还要多多对那边派出人手探查,虽然原因大人一直未对我明说,但我想以大人的谋算,其中必然是有深意,你们也不要忘了这点,......
......
听曹雄如此条理清楚的安排,王坤等人都松了口气,至少曹雄没有被周侗等人的消息刺激得失去理智,还能在东海坚持一段时间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
众人又在一起商量了一阵细节方面的问题,议定之后就将决议以密信送走,希望能赶在天黑之前送回到周原手中。
虽然从江宁到东海再快也要三四天时间,但随着时日的推进,他们从东海送信回江宁或周庄却已经要快捷许多,只要不是遇到极端天气,只要不是手头没有信鸽可用,那他们往周庄那边递信回去,也只需要一两个时辰而已。
不得不说,有了可靠的信鸽传讯,东海与江宁的联系当真是方便了许多,以至北界山的信鸽归巢地址是在周庄,但在信鸽归巢不过半个时辰后,转送的密信就已经送到了周原的手上。
随后周原也是当即将自己的回复密信写好,让顾弥等人再次送出,他对曹雄等人决议基本都予以肯定,只是他看东海局势已经稳定,而江宁这边还缺少独当一面的人物,是以命令由王坤执掌赵鹏所部,让赵鹏随沈断等人一同返回。
此外他也提醒曹雄等人,回来时要格外小心,因为从这几日他们得到了消息,说是两浙一带的水陆盘查都已经变得相当严密,若是有可能还是从淮东上岸避开些好,
朱氏虽然在两浙一带权势熏天,但在其他地方,尤其是在两淮一带,还是有些伸不开手的。
当然,这封密信要送到曹雄等人手里,周原估计最快也要在二十二日间了,毕竟现在他们可没有能从江宁放飞到东海的信鸽可用,而按照北界山那边的培育进度,要有能用的信鸽,最快都要再等四五个月之后才行。
也是因此,周原才无比怀念传讯方便的时日,但想想他们最初的时候,从东海与江宁的信息传递,来往一趟的话,最快都要十日左右,今日能缩短到三四日之间,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了,他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。
当然这些天里周原在江宁城里也没有闲着,在逐渐的增加在江宁城的露面次数之余,他也在向外界展示他一日比一日恢复得正常的身体,除了让见过他的人感叹他命大的同时,也为回春堂的萧望打了波最好的广告——
连病重数月,数次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周原周少郎,都能从鬼门关拉得回来,更在其精心调理下让其身子以夸张的速度迅速复原,那对萧望的医术再怎么夸赞也不为过。
也是借着这一波有意无意的宣传,原本在江宁的数十名名医中,排在四五位之间的萧望,名气也一下子变得更加高涨,甚至已经达到坐二望一的地步,以至萧望即便将自己坐诊的诊金再次提高了三成,每日专程来南城找他的人依旧络绎不绝,
萧望暗爽之余也是略感有些厌烦:周家这小子这不是给他找了麻烦来的么?他萧望又不缺银子,结果这么多人还上赶着上门来送,简直是收银钱都收到手软,居然还都收不完。
收不完,当真是收不完,完全的收不完!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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