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光在教堂地下空间炸裂的瞬间，金属墙壁发出刺耳的变形声。陆昭明只觉胸口一震，命枢核心的嗡鸣骤然拔高，像是某种即将崩断的琴弦。
“走！”机械主教低吼，一把拽住艾琳的手臂，将她从池边拖离。银灰色液体如活物般涌来，却在触碰到他脚边时突然凝滞，仿佛被无形屏障隔绝。
陆昭明踉跄后退，掌心仍紧握罗盘。他的脊椎传来撕裂般的剧痛，晶格化的纹路已经攀上肩胛骨，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。冷汗顺着下颌滴落，在地面溅起微弱的荧光。
“你撑不了多久了。”机械主教的声音里透着某种异样的冷静，“但至少现在得活着出去。”
艾琳勉强站稳，机械义眼迅速扫描四周环境：“出口塌了……能量波动触发了教堂的自毁机制。”
“那就别等它毁完。”陆昭明咬牙，命枢核心剧烈震动，罗盘指针疯狂旋转，最终锁定天花板某处——那里有一道尚未完全封闭的通风口。
“我能打开一条通道。”机械主教抬手，黄昏刻印在他胸甲内侧闪烁出幽蓝光芒，“但你们必须立刻离开。”
“你呢？”艾琳皱眉。
“我留下来拖延时间。”他没有多解释，转身走向池水边缘，手臂上的铭文开始缓缓蠕动。
陆昭明没有犹豫，一把拉住艾琳的手腕，启动罗盘维度锚点。菌丝网络在空气中浮现，三秒后，一道扭曲的空间门豁然开启。
“跳！”他低喝。
两人纵身跃入光门，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爆裂，金属碎片四散飞溅。
他们跌落在教堂中层的走廊上，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焦灼的味道。艾琳重重撞在墙上，机械义眼短暂失焦，画面闪烁间，她看到一枚铜制齿轮滚落在地，表面刻着血肉教会的徽记。
她弯腰捡起，指尖摩挲着那枚齿轮的齿痕，低声说：“这不是第一次……它早就渗透进来了。”
陆昭明靠在墙边喘息，胸口起伏剧烈。晶格化已经蔓延至锁骨下方，皮肤下的纹路像蛛网般扩散，每一次心跳都让那些线条更加清晰。
“我们得尽快找到净化方法。”艾琳翻找背包，取出一支淡蓝色注射器，针管上标注着“稳定剂”。
“你之前没告诉我还有这东西。”陆昭明盯着她，目光锐利。
“因为不到万不得已，我不想用。”她将针头对准他的手臂，“它只能延缓恶化，不能阻止。”
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，陆昭明倒吸一口凉气。药剂顺着血管流遍全身，晶格化的扩散速度果然减缓，但那种被吞噬的感觉依旧存在。
“你不该留下来的。”他对机械主教说。
对方沉默片刻，目光扫过陆昭明胸口的纹路，语气复杂：“有些事，总要有人承担。”
“比如什么？”陆昭明追问。
“比如接下来的计划。”机械主教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，递给陆昭明，“我们不能再一起行动了。”
艾琳皱眉：“你想让我们分开？”
“你们需要各自调查不同的线索。”他指向地图上的三个标记，“这里是血肉教会的旧据点，这里有守夜人议会的秘密档案室，而最后这个位置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或许藏着你们真正需要的答案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这些？”陆昭明眯起眼睛。
机械主教没有回答，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转身朝另一条通道走去。
“我不信任他。”陆昭明低声说，手指摩挲着地图边缘。
艾琳站在他身旁，机械义眼映照出窗外渐暗的天色：“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。”
“分散行动太危险。”陆昭明摇头，“尤其是你现在……”
“我知道自己的极限。”艾琳打断他，“但你也该明白，单凭我们两个，根本不可能破解血肉教会的所有阴谋。”
她伸手按在他的胸口，感受到那里的温度比正常人高出许多，皮肤下的晶格纹路仍在缓慢扩展。
“你也在变。”她轻声说。
陆昭明苦笑：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。”
“可你还活着。”艾琳看着他，“这就够了。”
一阵风从破碎的窗户吹进来，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。远处的钟楼传来一声悠长的钟响，仿佛在宣告某个时代的终结。
陆昭明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，指尖划过那三个标记。他深吸一口气，眼神逐渐坚定。
“好。”他说，“但我们得定个规矩。”
“什么规矩？”
“不管发生什么，都不能独自面对危险。”他抬头看向她，“如果你出了问题，我会把你带回来。如果我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如果你发现我控制不住自己，就开枪。”
艾琳沉默了几秒，最终点头：“成交。”
他们并肩走向楼梯口，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堂中回荡。月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地板上，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大门的一瞬间，陆昭明的手指无意间擦过机械主教给的地图一角。那一刹那，他的脑海中猛然闪现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——
一间密闭的房间，无数齿轮缓缓转动，中央站着一个身影模糊的男人。男人的胸口插着一根青铜管道，血液顺着金属流入下方的容器。
画面一闪而逝，陆昭明猛地停下脚步，额头渗出冷汗。
“怎么了？”艾琳回头。
“没事。”他摇头，将地图收好，迈步走出教堂。
夜风拂过，教堂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，仿佛将一切秘密重新封存。
但他们知道，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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