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油路面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,像是某种生物正在地底蠕动。陆昭明停下脚步,右手下意识摸向脊椎处的罗盘纹路,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质感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不断从记忆中滑落的片段。
他记得自己是谁吗?
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,却像被雾气笼罩,轮廓模糊。他闭上眼,试图抓住那道影子,但下一秒,一阵刺痛从太阳穴传来,仿佛有无数细针在翻搅脑髓。
“不能停。”他低声自语,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前方街道尽头,钟楼的塔尖在夜色中若隐若现,十二宫星座图案依旧悬浮在半空,排列方式陌生而诡异。空气中弥漫着木质纤维的气味,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——它正从每一个角落渗出,吞噬现实。
他抬起左手,掌心朝上。
罗盘缓缓亮起幽蓝微光,指针剧烈颤抖,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弄。他咬紧牙关,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:“扫描模式启动。”
光芒一闪即逝,紧接着,整个世界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裂缝。
幽影出现了。
它们分布在街道两侧,隐藏在木质化的建筑阴影里,形态模糊不清,像是被水泡烂的旧照片。陆昭明眯起琥珀色的眼睛,仔细观察其中一道幽影——它的轮廓隐约呈现出人类女性的模样,身上的衣物破败不堪,胸口位置残留着一道暗红色痕迹。
存在度:27%。
低于临界值,却未完全显形。
这不对劲。
他缓步靠近,每一步都踩在扭曲的地砖上,发出令人不适的嘎吱声。随着距离拉近,那道幽影开始颤动,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注视。
“别跑。”他低声道,手掌轻抚罗盘表面。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,他的视野瞬间被拉长、扭曲,仿佛透过某种异质镜头窥视现实。幽影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,甚至能看清她脸上残留的表情——惊恐、愤怒、绝望交织在一起。
她的嘴唇微微张合,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陆昭明皱眉,伸手想要触碰,却发现指尖穿透了她的身体,就像穿过一团冰冷的雾气。
下一秒,幽影突然剧烈震颤,一道猩红的印记浮现于其胸口。
血肉教会的符文。
他瞳孔猛然收缩,迅速后退几步,警惕地扫视四周。其他幽影也开始躁动,彼此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,散发出低频震动。
“他们在监视我?”他喃喃。
罗盘的光芒变得不稳定,指针疯狂旋转,最终定格在一个方向——钟楼深处。
他没有时间犹豫。
将手掌按在地面,他尝试调动残存的灵视能力,感知周围是否存在更深层的认知污染源。然而,刚一接触,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,眼前景象骤然模糊。
熟悉的实验室画面浮现脑海。
白大褂、烧杯、试管架……还有那个女孩。
她坐在窗边,阳光洒在她的侧脸,手中拿着一本笔记本,笔尖在纸上轻轻划动。他想不起她的名字,只记得她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月牙。
画面一闪而过,取而代之的是血与肉交织的场景——手术台、银针、黏液滴落的声音。
他猛地睁开眼,额头冷汗涔涔。
“记忆在断裂。”他喃喃,“不能再拖了。”
他咬破舌尖,用疼痛唤醒意识,随后掏出衣兜里的木质纽扣。纽扣表面的图腾仍在闪烁,频率与罗盘波动同步。
他盯着它看了几秒,忽然意识到什么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纽扣。”他说,“它是钥匙碎片的投影?还是……某种引导?”
他没有答案,但直觉告诉他,这件物品比看起来更重要。
继续前行,街道两旁的建筑逐渐变成木质结构,窗户变成了不规则的洞口,像是有人用钝刀随意切割而成。风穿过这些洞口,发出低沉的嗡鸣,像是某种古老的乐器在演奏哀歌。
前方出现一座废弃的报亭,玻璃早已破碎,只剩下木框支撑着残存的框架。他走进去,试图寻找可以作为临时锚点的东西。
手指刚触碰到柜台,一阵剧痛从手臂传来。
他低头一看,左臂的晶格化已经蔓延至肘部,淡蓝色脉络在皮肤下游走,宛如寄生藤蔓。
“再这样下去……我会彻底非人化。”
他咬紧牙关,将手掌贴在罗盘上,强行启动熵值具现化功能。蓝光再次亮起,但这次比之前更加微弱。
报亭内部的物体开始显形。
一张残破的报纸飘落在地上,存在度:19%;
一台老式收音机,存在度:23%;
一面镜子碎片,存在度:15%;
……
所有物品都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,随时可能消失。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,镜片碎片中闪过一道模糊影像。
一个身影站在他身后。
他猛地回头,身后空无一人。
“幻觉?”他喃喃。
但当他再次看向镜片碎片时,那道身影又出现了。
这一次,他看得更清楚。
那是一个女人,穿着修女服,锁骨处镶嵌着一枚青铜齿轮。她嘴角挂着微笑,眼神却冰冷无情。
江浸月。
他心头一震,正要动作,镜片碎片突然炸裂,化作无数木质尘埃随风飘散。
“她也在这个维度?”他低声说,“还是……这只是认知污染的一部分?”
他没有时间深究。
远处钟楼传来一声轰鸣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。
他握紧罗盘,调整呼吸,迈步向前。
每一步,都踏在记忆崩塌的边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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