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晓时分,祝棉的作坊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寂静。只有侦察兵偶尔发出的痛苦喘息声,提醒着这个黎明有多么不同寻常。
侦察兵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像破旧的风箱在做最后的挣扎。他布满盐霜的手死死攥着祝棉洗得发白的围裙边,另一只手指向窗外——三辆军绿色吉普车如同沉默的野兽,蛰伏在巷口的梧桐树下,车顶天线在晨雾中微微震颤。
三十一天了。 祝棉在心里默数。自从陆凛冬失踪,每一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。而今天,这个濒死的侦察兵,或许就是找到丈夫的唯一线索。
降……B……他干裂的嘴唇反复扭曲着这个音节,瞳孔因剧痛而涣散。左耳道深处,海军制式助听器外壳上,一圈墨绿色的菌胶结晶正隐隐发光,与窗外冷库方向渗透的诡异流光如出一辙。
祝棉的心沉了下去。这是唯一的线索,唯一的希望。如果连这个侦察兵都无法开口,那她的陆凛冬……她不敢想下去。昨夜在海边发现这个半死不活的侦察兵时,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陆凛冬的肩章。那一刻,祝棉就知道,这是丈夫从远方送来的求救信号。
妈,他好像快不行了。建国低声说,这个才十岁的男孩脸上有着超乎年龄的凝重。他紧紧握着妹妹和平的手,而小援朝则躲在哥哥身后,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睛。
三个孩子都知道,这个叔叔可能知道父亲的下落。
祝棉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她是母亲,是妻子,是这个家的主心骨。她不能乱,尤其是在孩子们面前。
按住他!她的声音撕裂了凝滞的空气,自己已转身冲向后墙。那里挂着的竹筐里,半筐风干的红尖椒蜷缩着,如同沉睡的火种。
这是建国三天前从黑市淘来的魔鬼椒,摊主曾龇牙咧嘴地保证:蘸一点,阎王跳。现在,她要用它来跟阎王抢人,从死亡的边缘抢回找到丈夫的希望。
炉膛里,煨着菌骨汤的余烬还泛着暗红,像垂死者最后的心跳。祝棉抓起几枚干瘪的辣椒,指尖能感受到它们粗糙的表皮下蕴含的灼热力量。她犹豫了一瞬——这种方法太过凶险,稍有不慎就可能要了这个侦察兵的命。
但想起陆凛冬可能正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等待救援,她不再犹豫。
滋——!
油脂与椒皮在高温中爆响,一股靛蓝色的烟雾猛地腾起,带着灼人的辛辣,直刺鼻腔。那气味像是点燃了一座辣椒园,又像是地狱之门被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。
闭眼!祝棉的吼声被呛得变了调。她抓起蒲扇,手腕上那道星形烫疤在蓝雾中若隐若现——那是陆凛冬教她生火时不小心烫伤的,他当时心疼得直跺脚,她却笑着说这是他们夫妻的印记。如今,这印记成了她在绝境中唯一的慰藉。
她用厚竹筒兜住辣烟,另一端死死抵住伤员那只菌斑密布的左耳。她能感觉到竹筒在手中微微颤动,像是握住了一条随时会暴起的毒蛇。
忍着点,她低声说,不知是在安慰伤员,还是在安慰自己,为了回家,我们都得忍着。
这一刻,她想到了陆凛冬。如果他在这里,会怎么做?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这个战友。那么,她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救这个可能知道丈夫下落的人。
噗——!
滚烫的烟流冲入耳道。
呃啊——!伤员的身体像离水的鱼般挺直痉挛,眼球暴突,血丝瞬间爬满眼白。他的指甲深深抠进祝棉的手臂,留下深深的血痕,但祝棉纹丝不动。
汗水浸透了她的后背,不是因为炉火的温度,而是因为内心的煎熬。她在赌,用这个人的命,赌自己丈夫的生路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三!短——!一长!
终于,在极致的煎熬中,伤员嘶哑地喊出了第一组密码。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,却让祝棉看到了天堂的微光。
竹筒尖端,最后一缕蓝烟在伤员耳廓凝成颤动的螺旋,像一个微型的风暴眼。窗外,一直紧盯着这里的建国心脏狂跳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
母亲掷出剁骨刀时飞溅的一滴辣油,正悬在他颤抖的指尖。他的目光死死锁定那片椒烟在冷凝窗玻璃上刻出的声波轨迹。这个才十岁的男孩,被迫在一夜之间长大。
嗡嗒、嗡嗒嗒——嗡——!
这波形他认得,和父亲曾经教他认过的摩斯电码何其相似!那是陆凛冬在出海前夜,抱着他坐在院子里,指着星空教他的:记住这个节奏,建国。万一有一天,爸爸需要用这种方式跟你联系……
当时他只当是游戏,如今却成了救父亲的关键。
援朝捧着一罐腐乳汁跑来,小脸憋得通红。他脚下的药锅正被蒸汽顶得咣当作响,锅盖即将被掀飞。这个平时最调皮的孩子,此刻眼中满是恐惧,却依然牢牢抱着那个几乎跟他一样高的陶罐。
建国眼中闪过决绝。他一把抓起滚烫的黄铜锅盖,灼热感让他差点松手,但他咬紧牙关,将其猛地翻转——光滑的底面如同一面凸镜,瞬间聚焦了天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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