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声近在咫尺的爆响,吓得一直蜷缩着的陆和平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弹,下意识就要抱头往更暗的角落钻。慌乱间,她的指尖无意中蹭到了地上散落的几根干枯麦草。那冰凉、带着泥土和秋天田野气息的细微触感,竟奇异地给了她一丝莫名的安慰。极度的恐惧催促着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抵御这巨大的声响。
她细得可怜的手指神经质地、却又异常灵活地捻动、折叠、缠绕起那几根麦草。这动作毫无意识,纯粹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求生本能,她将那份远超年龄的敏感和无处安放的恐惧,全都折进了这小小的手工里——眨眼间,一只只有手指大小、皱巴巴却形神兼备的草兔子出现在她掌心。
她紧紧捏着自己的“作品”,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。草茎被急速捻动时发出干燥而密集的“嘶啦……沙沙……”声,这声音微乎其微,几乎被哥哥们制造的巨响完全淹没。然而,就在那两声巨响过后、世界陷入短暂寂静的间隙,这细碎连绵的草叶摩擦声,却像幽灵一样,执着地钻进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凝滞。
“……右,”她细瘦的脖子拼命想仰起来,看看父亲的反应,却又因巨大的恐惧而立刻缩回大半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,几乎是她念给自己听的咒语,“右背……死角……空了……”她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指,指向父亲右后肩背的方向,仿佛能“看”到那里有一片冰冷的、虚无的、需要填补的空白地带。这是属于她独特的、细腻到令人心碎的“战场”感知。
“左!”“正脸!”“右!”
三个方向,三种截然不同的“声音”——金属的锐响、铁桶的闷轰、草叶的微语——像三支配合默契的奇兵,从不同维度发起了总攻,目标直指那座沉默的冰山!
就在这狂风骤雨般的“声音攻势”乍停、余音仍在耳际萦绕的瞬间,祝棉倏然回身!她没有丝毫犹豫,腰肢一拧,用厚布裹住手掌,猛地掀开了灶上那个一直咕嘟作响、憋着满腔热气的蒸笼盖!
“轰——”
白茫茫的灼热蒸汽如同被囚禁已久的白色巨龙,嘶吼着、翻滚着当空腾起!带着千军万马浩荡破城之势,刺啦啦的水汽疯狂冲撞着低矮的棚顶,瞬间将这小小的灶房角落变成了一片翻腾滚烫的云海!
蒸汽托举而出的,是蒸得恰到好处、莹白蓬软的长条花卷。几粒切得细碎的翠玉葱花点缀在润泽的面皮上,被高温逼出了谷物最纯粹原始的香气和葱油霸道浓烈的荤香,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,形成一股极具侵略性的、属于“家”和“生活”的温暖气息,劈头盖脸地弥漫开来,强势地驱散着药味和血腥!
这汹涌磅礴的、带着生命热力的纯白色雾霭,迅猛地漫过陆凛冬雕像般紧绷的下颌线条,滚烫湿润的气息瞬间濡湿了他皮肤上细密的寒毛,试图渗透进那层冰冷的硬壳。
就在那滚烫的蒸汽将他包裹的瞬间!
一直如同石雕般凝固的陆凛冬,那只一直垂在身侧、沾满暗色药渍和煤灰的大手,毫无预兆地、带着一种近乎迟钝的滞涩感,抬了起来!
动作缓慢,却带着一种异常明确的路径和目的。
他冰冷、粗糙、带着陈旧战伤痕迹和药膏粘腻腥气的指尖,突兀地、却又无比精准地,倏然按在了祝棉伸过去想要端走花卷的手腕内侧——
正正按在了那片形状略有扭曲的、星形的旧烫疤上!(那是多年前一次意外留下的印记,也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一个隐秘符号。)
肌肤相触的刹那,两人似乎都极轻地、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气。他的指尖冰得吓人,而她的腕间却因蒸汽和紧张而温热。
紧接着,那枚星形的、仿佛只是普通疤痕的皮肤下,像是沉睡多年的心脏被这冰冷与滚烫交织的触碰骤然惊醒!一股清晰无误的脉搏搏动,猛地从皮肉深处传来,“突、突、突”地强有力地跳动着,一下又一下,带着鲜活的生命力和难以言喻的灼烫感,狠狠地、不容置疑地撞进陆凛冬那布满粗茧、几乎麻木的指尖!
这真实的、蓬勃的、与他死寂世界截然相反的生命的搏动,像一记最猛烈的撞击,将他用以封闭自我的、冰封千年的无形罩子,撞得粉碎!
陆凛冬那只按压在星疤上的手先是猛地一颤,仿佛被烫到,随即却收得更紧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似乎想将这股生命力牢牢攥住,烙进自己冰冷的骨骼里。他依旧没有回头,但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了太久太久、终于无法遏制而松脱的哽咽,那声音里满是砂石摩擦般的粗砺和疲惫。
“……要医生。”
三个字,嘶哑得几乎不像人声,气息微弱得像从幽深的地底煤窑中飘出的一缕叹息,却重若千钧。
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抬起来,捂住了整张脸,肩膀难以抑制地塌陷下去,露出一个从未在人前展现过的、彻底被击垮的脆弱弧度。那是一个男人放弃所有抵抗和伪装的姿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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