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功章匣里,铝箔包裹的奶油蛋糕衬着深红丝绒,折射出屋里一点微弱的暖光。陆凛冬“咔哒”一声合上匣盖,也仿佛为这个靠着“泥金”奖状撑起的年终仪式落了锁。门外,北风凄厉地嘶吼,撞击着旧窗框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孩子们偎着灶膛余温暖暖睡去,只有建国守在窗角,目光像警觉的小哨兵,投向窗外无边的墨色。
“……起风了。”陆凛冬的声音沉压在风啸之下。
祝棉没应声,手指正一遍遍抚平女儿辫梢上那张皱巴巴的“首席气象官”奖状。她抬眼,昏黄灯光下,男人侧脸的线条岩刻般冷硬,眉骨旧疤在光影里更显嶙峋。一股没来由的心慌攫住了她——不是因为这狂风,而是为他语气里,那比风雪更刺骨的寒意。
这寒意,让她想起鸡窝深处那个铁盒子,和它带来的莫名不安。
不能再等了。
她的目光扫过灶边篮子里最后几片蔫黄的菜叶,手捏紧了裤兜——那里面皱巴巴塞着一小团毛票,是明天出摊的本钱,也是一家人熬过年关的最后指望。
“得去。”祝棉猛地站起来,跨过门槛时差点被卷地的风雪扑倒。她迅速裹紧棉袄、头巾、手套,动作快得像冲锋的战士,“钱家‘断保’结算的钱下来了,只有今晚去换粮票,才能赶上明天的集,换点青叶子菜。”
风声扯碎了她的尾音。
沉重的木轮板车沉默地伏在门边阴影里。祝棉深吸一口凛冽如刀的寒气,低下头,将肩膀顶进冰凉的麻绳套里。车辕橡木的冰冷和绳索勒进锁骨的痛楚,瞬间刺透神经。
走!
车轮碾过新积的浮雪,发出湿沉的噼啪声,很快又沉默下去,只在身后留下两道很快被风雪抹平的深痕。四野漆黑,只有家属大院深处几盏路灯,晕出几团模糊昏黄的光晕。
朔风卷着锋利雪霰,劈头盖脸砸来。白天的泥泞被冻成凹凸不平的黑色冰壳陷阱,车轮每一次颠簸,都伴随着令人心惊的拉扯感和冰棱破碎的脆响。
通往黑市的小路更是噩梦。卡在板车横梁上的手电筒是唯一光源,微弱黄光只能照亮面前几步之地,光圈在风雪中虚弱晃动。冰冷泥浆的气息,死死缠绕着她湿透的裤腿和沉重的靴子。
突然!
车头毫无预警地猛地一沉——一种钝重、令人牙酸的顿挫感,像是骨头硬生生错位!
坏了!
祝棉凭着本能狠命往前一挣,麻绳更深地陷进肩膀,锁骨处传来清晰的锐痛。她能听到车轮在冰冻泥坑里徒劳空转的摩擦声,却感觉不到半分前进。
车轮被彻底卡死了!
她的心脏骤然缩紧,像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!她踉跄着稳住身形,不敢松劲,生怕惯性会让整辆车彻底栽下去。车重心危险地倾斜着,车身发出扭曲的呻吟。
手电光柱颤抖着扫向灾难中心——
车轮死死卡在一条不起眼的硬实泥沟里。那泥沟白日覆着冰水,经一夜急冻,已成了黢黑坚硬的冰窟窿。参差的冰棱如野兽獠牙,死死咬合着铁轮辐条和里面的冻泥!新的雪屑正随着狂风不断堆积,一股更厚重的银色“镶边”压下来,几乎要压垮天空和她的呼吸。
粮!
菜!
祝棉眼前一阵发黑。一旦车倒了,车上那几袋口粮和青菜就全完了。等不到下一个集市日——这意味着明天、后天……最多两餐,家里所有张嘴吃饭的人,和这场恶寒之间那层薄薄的隔温带,将彻底断裂!
生存物资告罄的恐慌在她颅内炸开!胃部因剧烈心跳阵阵抽搐。
她再次拼尽全力绷紧拉绳,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。手电的光柱被风雪吞噬,口中的呼号被狂风绞碎。
无用!车轮像是在这冰泥泽里生了根。
就在这绝望的顶点,风中似乎钻出一声模糊、短促的笑哼,尾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,很快被风甩远,像冰面被砸开一条裂缝般清脆残忍。
紧接着,另一种阴晦如潮湿瘴气的声音悄然流窜:
“……手倒快得很……邪门路子挖社会主义墙角……横竖是成了气候……暴发户脏钱压脊梁骨哩……”
不成调的嘟哝,裹着“笑贫不笑娼”的酸腐味,借着风雪的掩护,像毒蛇一样钻进耳朵。目标明确——就是被卡死在困境里的祝棉。
远处家属院,几扇原本黑暗的窗户,仿佛感应到这恶意的骚动,无声地亮了,又很快熄灭,像冷漠的眼睛一开一合。
绝望,像冰水冲垮堤坝,瞬间淹没了她。
彻骨的寒气从冻僵的脚趾向上攀爬,似乎要连她肺里那点热气一同冻结。肩部的勒痕变成持续的灼痛,冷汗黏着冰冷面料,每一次用力都像在锯伤口。
手电筒在挣扎中滚落泥雪,最后一点光也被墨色吞噬。
她耳中只剩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血液奔涌的轰鸣,舌根尝到了铁锈的咸腥——
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那一刻!
数道雪亮刺目的光柱,如同审判之矛,猛地劈裂厚重的风雪幕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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