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咣当!”
陆家那扇勉强能被称为门的朽木板,在一只粗粝大手毫不留情的力道下,彻底歪斜着撞向土墙,发出震落簌簌灰尘的最后呻吟。
断腿传来的剧痛让祝棉几乎眼前发黑。这巨大的声响带来的不是希望,而是极度失控的窒息。陆凛冬留下那张写着“三个月观察期”的薄纸片仿佛还在炕沿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铁腥气,像一道悬顶之刃。而此刻,这声音宣告着她对这块摇摇欲坠空间仅存掌控力的彻底瓦解。
冬日吝啬的阳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完全堵死,冷风卷着冰冷的尘削灌了进来,吹得角落里那点破布袄子瑟瑟发抖。
祝棉的心猛地沉下去。
“哟——祸害这就顶不住撑开摊子享福啦?”
一道故意拔尖、带着浓重睡腔和隔夜闲话味儿的声音,像淬了毒的细针,准准地扎进来。钱穗穗那张颧骨高耸的脸,裹着一条灰扑扑的棉头巾,鬼祟地嵌在土墙的破洞阴影里,眼睛滴溜溜地转。“为娃!啧啧,你爸前脚刚走,后脚就闻你家这翻筋斗云的油香啦?听婶一句——‘猫儿都嫌腥臊’!花花肠子熬出来的油水,骗得了三眼猫儿,可糊弄不了睁眼人!”
每一个字都带着倒钩,精准地刺向角落那个像刺猬绷紧的小小身影——陆建国。他的脸瞬间阴沉如锅底,瘦削的身体猛地转向祝棉,那双狼崽般凶狠的眼睛淬满了冰棱,尖锐地钉在她脸上。
钱穗穗嘴角咧开,如同丢下一把火星子就心满意足看戏的纵火犯,消失在那墙洞黑黝黝的阴影里。
留下屋内极速升温、几乎要爆裂开的死寂。
祝棉嗓子眼发干,腹内空空绞痛又因腿伤而头晕恶心加剧。她谋算了一夜最实际的出路——靠手艺在这票证与个体萌芽拉扯的时代缝隙里卖点吃食。可眼下这局面,砸断所有谋划根基的,是眼前这扇彻底罢工的门!
闷重的、带着韧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踩着院子冻硬的土层笃笃作响,像柄发钝的凿子在敲冰面。
拖着一条深褐色木腿的陈崖柏,人已经掀开那半挂不屈的破棉布门帘,踏进了光线昏暗的屋里。那张布满山涧般深刻沟壑的脸,硬是挤出个笑来,咧开皱纹褶子。“哎哟喂,我说啥动静哩!撞邪门了这是?”他一拍那条木质义肢,脏污的手指在油腻腻的裤子上蹭了蹭,一股浓郁的劣质烟草和霉坏木屑混合的怪味弥漫开。
他拖着木腿,往前又“笃”地搭上一步,那破门板随着震动又猛地歪斜一下。祝棉胃里一阵抽搐,强压着恶心和刺骨的恐慌,双手死死抠着身下硬的硌人的土炕边缘。
“陈……陈叔,”祝棉声音干涩嘶哑,“费心了,真不用!我自己……回头找块板钉……”
“嗨!跟我这破墙拐子还瞎客气啥?”陈崖柏咧着嘴,下巴颏那点稀疏胡子也跟着抖动着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。他压根没打算听这弱声弱气的拒绝,目光像无形短刀,趁机在窄小的屋子里刮过。
话音未落,他那条沉重的木腿已经顶进了更深的门洞,肩膀一顶,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内门发出“嘎嘣蹦”绝望的呻吟,歪歪斜斜地朝一边扭去。
“不成!”祝棉心提到了嗓子眼,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凉的水蛇缠住了心脏。她手撑着炕沿想要站起来阻止,剧痛钻心蚀骨让她整张脸都白了,抖得如同风中落叶,“陈叔您停……”
“爸留我看门!你别……”陆建国几乎是同时低吼出来,稚嫩的声音压抑着愤怒。他双拳紧握爆出青筋,想上前拉住陈崖柏那条沉甸甸歪斜的木腿。
可陈崖柏的动作比他的话更快!
就在陆建国那细胳膊探出的电光火石间,他已经像是被门槛绊了一下似的,整个带着劣质烟叶喘气的、油污汗臭的巨大身躯猛地侧转半圈,“笨拙”地撞在了被他顶开的第二块门板上。
老旧门轴发出一连串可怕的“吱嘎哐啷”声,本就老朽不堪的门板剧烈晃荡着,“嘭”一下撞上了土墙。墙体早已酥松的泥灰纷纷扬扬落下。
“哎呦老了老了腿脚不听使唤真是……”陈崖柏看似不稳地晃荡着,粗嘎嗓音絮叨抱怨着掩饰。
但祝棉瞳孔急缩!
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的混乱,在陈崖柏那脏污油腻皱纹深嵌的手探向腰间工具木箱时——
铜光!
那惊鸿一瞥!一个弧面圆滑小巧得过分、闪着冰冷铜质微光的小圆钮被他灵巧的指头捻了出来,上面还连着一小块未干透的、焦黑色的黏液!
这绝非门钉或木楔!
一股刺骨的寒意从祝棉脊柱瞬间炸开,席卷四肢百骸。是窃听器!
她恨不得能长出翅膀扑过去撕碎那玩意儿!可冰冷的现实像铁链拴住她的脚踝——剧痛如割刚站起就连呼吸都带腥甜的腿,与陈崖柏那看似笨重实则极有目的性的站位形成了嘲讽的巨大鸿沟。
她眼看着那只粗糙如老树皮的黝黑拇指,极其轻微却无比精准地在那个沾着黑黏胶的铜钮背面蹭了一下。在陆建国视线被灰尘和门板挡住短暂几息的空当,那拇指快如闪电,轻松地将铜钮顺势对准了门轴最深处的槽臼!那里积满了陈年油泥和灰尘,漆黑僻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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