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下的废弃工业区，像一头匍匐在城市边缘的钢铁巨兽残骸。锈蚀的管道如扭曲的血管裸露在外，高耸的厂房窗户破碎，黑洞洞地凝视着夜空。空气中弥漫着铁锈、陈年机油和某种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。
我把备用的小卡停在几公里外一个荒废的物流园里，徒步潜入。身上是便于活动的深色作战服，腰间挂着强光手电、匕首和一把紧凑型手枪，那个黑色长包则留在了车上，只带了必要的侦查和自卫装备。王建国给的通讯耳塞塞在耳道里，传来细微的电流白噪音，这是“夜莺”在提供远程链路支持。
“已就位。正在扫描区域电磁环境。”“夜莺”清冷的声音在耳中响起，几乎微不可闻。
“收到。”我压低声音回应，身形如同狸猫，借着阴影快速移动，靠近“夜莺”给出的坐标点——一栋曾经是精密仪器制造车间的独立厂房。
厂房大门早已不知去向，只留下一个足以让卡车通行的巨大入口，里面漆黑一片，深不见底。我并没有直接进入，而是绕到侧面，找到一处锈蚀的消防梯，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，动作轻捷，几乎没有发出声响。
趴在厂房二层的通风窗边缘，我小心翼翼地朝内望去。
月光透过巨大的天窗和破洞，在布满灰尘和杂物的地面上投下惨白的光斑。厂房内部空间极大，废弃的机床和生产流水线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，沉默地矗立着。而在厂房中央，一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，停着两辆黑色的厢式货车。
车旁，有几个人影在晃动。
一共四人。三个穿着统一的黑色战术背心，手持紧凑型冲锋枪，分散在车辆周围，动作专业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，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护卫。他们的装备很精良，绝非普通黑帮或盗匪。
第四个人则蹲在地上，背对着我，正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什么。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，身边放着一个打开的银色金属箱，里面是各种精密的探测仪器和工具。他正对着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、似乎是检修井盖的东西忙碌着。
“发现目标。四名武装人员，一名技术人员。两辆厢式货车，车牌被遮挡。”我对着麦克风轻声报告。
“图像捕捉中。正在比对面部特征……护卫身份未知，无匹配记录。技术人员……特征模糊，疑似使用了光学干扰设备。”“夜莺”的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“检测到微弱的、非标准能量读数，源头位于地下。波动模式与资料库中‘掘墓人’偏好接触的‘低语型’遗物吻合度提升至51%。”
“低语型？”我皱眉。
“指那些能量释放微弱、持续性、带有信息干扰特性的异常物品。通常与精神影响或信息载体有关。”
就在这时，那名蹲着的技术人员似乎有了发现。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兴奋的低呼，从检修井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约莫鞋盒大小、布满锈迹和泥土的金属盒子。那盒子造型古朴，表面刻着无法辨认的扭曲花纹，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暗沉光泽。
就在盒子离开井口的瞬间，我耳中的白噪音陡然增强，变成了某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嘶嘶声，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脑海里低语，却又听不清任何具体内容。
“检测到精神干扰场增强！陆风，保持意识清醒！”夜莺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丝急切。
下方的几名护卫也明显受到了影响，有人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，握紧了手中的武器，警惕地看向那个金属盒子。
那名技术人员却恍若未闻，或者说他完全沉浸在了发现“宝物”的喜悦中。他快速将金属盒子放入银色箱子内的一个特制凹槽中，箱盖内部亮起一圈淡蓝色的光芒，似乎是在进行某种稳定或屏蔽。周围的低语声随之减弱了一些。
“他们得手了。”我心中暗道。看来这就是“掘墓人”此次的目标——一个埋藏在这片工业区地下，散发着精神干扰能量的古老金属盒。
任务是侦查，不是正面冲突。对方有四名全副武装的护卫，而且那个盒子本身就很诡异。理智告诉我，应该继续潜伏，记录他们的行动细节、车辆特征，然后放长线钓大鱼。
然而，事情的发展往往不遂人愿。
就在那名技术人员合上银色箱子的瞬间，异变陡生！
“咔嚓——”
一声清脆的、仿佛玻璃碎裂的声响，从厂房另一端的黑暗中传来。声音不大，但在死寂的废墟中却格外刺耳。
所有护卫瞬间调转枪口，指向声音来源，战术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。
“谁在那里？！”一名护卫厉声喝道。
黑暗中，没有回应。只有一种更加阴冷、更加粘稠的气息，开始弥漫开来。
我瞳孔微缩，屏住呼吸。那不是“掘墓人”的人！有什么别的东西，被这个金属盒子吸引过来了，或者……一直就在这里！
“夜莺，检测到其他生命体征或能量源吗？”我急速低声询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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