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的雾还没散尽,马车已经停在戍所外。我抱着油罐跳下车,脚底刚沾地,就听见守将一声冷喝:“非战将不得入帐!”
玄烬从车上下来,连眼皮都没抬。我往前一步,把油罐翻过来,底部那道歪歪扭扭的“别死”正对着案几,“他让我活着回去——你也想他失望?”
帐内一片死寂。
守将脸色变了三变,最终低头退到一旁。玄烬这才走进去,袖袍一扫,军情卷宗哗啦摊开。
“查。”他说。
我没废话,直接扑向那一堆物资清单。打仗最怕什么?不是敌人太强,是补给断了。可我看了一圈,粮草消耗正常,兵器损耗为零,连伤药都没动过一盒。倒是辣椒粉、粗盐、味精这三样东西,每月都往西线废弃哨塔送两趟。
我掏出随身带的炭笔,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热力图。外卖跑单三年,我闭着眼都能算出哪条路线最常走。这几批货的运输频率和路径重合度高得离谱,根本不像军需调配,倒像是……定点投喂。
“打仗不吃辣,练兵不耗盐。”我把炭笔往地上一插,“这些东西不是补给士兵,是在养一群闲人看戏。”
玄烬站在旁边,没说话,但眼神往地图上偏了半寸——那是默许的信号。
我立刻点名要查最近一次补给车队的炊具残渣。不到一刻钟,杂役抬来一口黑乎乎的铁锅。我蹲下身,用指甲在锅底刮了刮,指尖沾上一点红灰。
“九幽魔椒粉。”我举起来给他看,“还是特级研磨款。这种货色,整个魔宫只有西厢厨房能领。幽梦的人前天刚来‘借’过一批。”
赤燎闻讯赶来,接过锅底粉末嗅了嗅,眉头一拧:“顺着这个味,能追。”
“那就追。”玄烬下令。
赤燎带队出发,我和玄烬紧随其后。风向西北,魔犬一路狂奔,最后停在一片荒坡前。地面平整,毫无破绽,但我注意到草叶上有轻微焦痕——有人用低阶结界掩埋过入口。
我捡起一块碎石,往空中一抛。石子落地时微微偏移,说明下方有空腔。我又摸出一小撮辣椒粉撒下去,粉末飘到一半突然下沉,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。
“底下有通风口。”我说。
玄烬抬手,一掌压下。大地震颤,岩层裂开一道缝隙,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。
洞穴内部干燥整洁,像是临时据点。桌上摆着空箱,火盆里只剩灰烬。我蹲在火盆边翻了翻,忽然看见一张烧剩的纸角,上面残留着几个字:**癸卯三日,西厢入库**。
我的心跳快了半拍。
这是我三天前故意留在调料罐底的假信格式。幽梦果然中计,还把证据带到了这里。
“她在销毁联络记录。”我低声说,“但她忘了,自己也留了痕迹。”
赤燎在角落暗格里摸出一封未燃尽的密信副本,展开一看,字迹潦草却清晰:“待林氏通敌事发,即引北境骚乱,届时以‘护驾’之名调兵入宫,顺势清剿异己。”
署名被烧掉了,但印章纹路还在。我一眼认出来——那是幽梦府邸专用的双蝶缠枝印,去年她送“补汤”时盖过一次。
赤燎抬头看向玄烬:“这是栽赃构陷,意图动摇军心。”
玄烬没接话,只是将信收进袖中。他的手指很稳,但我看得出,袖口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这不是简单的贵女争宠。这是冲着他来的。借我的名字做局,逼他处置“叛徒”,再以平乱为由调动边军,一步步架空他的权力。而幽梦背后站着谁,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。
“可以回去了。”玄烬终于开口。
我们原路返回。赤燎押着证物走在前面,我和玄烬坐进马车。车轮碾过碎石路,颠得油罐在我怀里咯吱作响。我低头看着那两个刻字,手指一遍遍摩挲着边缘。
他突然问:“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会来这一招?”
“从她第一次送‘补汤’开始。”我冷笑,“正常人谁会给仇家送汤?除非是为了留下指纹。”
他轻轻嗯了一声,闭上眼,像是累了。
但我清楚,他根本没睡。他在等,等我把话说完。
“您知道吗?”我盯着车窗缝漏进的一缕光,“幽梦以为自己在演戏,其实她也是别人剧本里的角色。她动手越狠,越说明有人推着她往前走。”
玄烬睁开眼,眸子黑得像深井。
“你觉得,幕后是谁?”
我张嘴刚要答,马车猛地一晃,外头传来赤燎一声低喝:“停!”
车帘掀开一角,赤燎递进来一块布包着的东西。我接过来打开,是一截断指,指甲缝里嵌着紫纹匣的粉末。
“巡逻队在十里外发现的。”他说,“死者穿着灰袍,是户魔司的配送服。”
我盯着那截手指,忽然笑了。
阚九死了。灭口来得比预想中快。
但这恰恰证明——我们的鱼饵钓上来的是条大鱼,不是虾米。
玄烬接过那截断指,只看了一眼,便扔进火折子里烧了。火焰腾起的瞬间,他眼里闪过一丝寒光。
“回去再说。”
马车重新启动。我靠在角落,把油罐抱得更紧了些。风从帘外灌进来,吹得衣角翻飞。
远处魔宫轮廓渐现,金色尖顶刺破云层。
这场戏还没唱完,但第一幕的锣鼓,已经敲响了。
赤燎骑在马上,回头看了我一眼,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。
我冲他眨了眨眼,顺手从袖里摸出一张小纸条,在上面写了四个字:**换人了**。
然后塞进油罐底部的夹层。
车轮滚滚向前,阳光斜照进来,落在我指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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