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天期限将至。
我将最后一份整理好的报表——关于西北三郡近三年军马草料消耗的对比分析——仔细誊抄清楚,连同标记出的所有疑问附件,厚厚一叠,放在桌案一角。
心跳有些快。这次的内容更复杂,涉及的方面也更敏感。不知他会作何评价。
李管事准时到来,拿起那叠成果,目光在上面停顿了片刻,比平时略长了些。
“殿下此刻正在水轩。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依旧平板,却透出一丝不寻常。
我一怔。这是在……告知我殿下的去向?以往他从不废话。
“是。”我低声道,心下惴惴。
他拿着文书走了。
我独自留在静室里,坐立难安。等待审判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。
约莫过了一个时辰,就在我对着油灯发呆,几乎要将灯芯看出一朵花来时,脚步声在外响起。
不是李管事平常那种轻而稳的步伐。
更沉,更缓,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威压。
我的心猛地一跳,倏地站起身。
静室的门被推开。
萧玄曜站在门口。
他依旧是一身墨色常服,身形挺拔,几乎挡住了门外透入的所有光线。他没有立刻进来,目光在狭小的静室内扫过,掠过那堆叠如山的旧卷宗,最后落在我身上,以及我身后书桌上那盏油灯和铺满桌面的草稿纸上。
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,似乎嫌弃这里的逼仄和杂乱。
我慌忙屈膝行礼:“参见殿下。”
他迈步走了进来。这静室实在太小,他一带进来,整个空间顿时显得更加拥挤压迫,那清冷的雪松气息似乎也驱散了不少陈腐味。
他的目光落在桌案我刚刚正在核算的一份草稿上,那里正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、用来直观比较各地赋税收入的柱状示意图,线条歪歪扭扭,填充的墨迹深浅不一。
“这是什么?”他伸出手指,指尖点了点那个可笑的图。
“……回殿下,是、是民女想着,若将各地赋税数目用长短不一的图形表示,或许能更直观地看出多寡差异,无需逐一比较数字……”我硬着头皮解释,觉得自己像个在教授面前展示幼稚园手工作业的小孩子。
他沉默地看着那图,看了好一会儿。脸上没什么表情,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。
就在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,他才缓缓开口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倒是……花哨。”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西北军马草料的报表,是你做的?”他转而问道,拿起桌上另一张草稿,上面是我计算草料损耗率的各种演算过程。
“是。”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,“民女发现连续三年,陇西郡的草料损耗率都远高于其他郡,且逐年递增,觉得有些异常,便单独标注了出来……”
“逐年递增……”他重复了一遍,目光从草稿上抬起,落在我脸上,带着一种锐利的审视,“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?”
我谨慎地回答:“民女不知具体缘由,只是依数据推测,或许是仓储保管不善,或许是运输途中损耗加剧,亦或是……账目本身有虚报冒领之嫌……”
他盯着我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要看到我心里去。
静室里只剩下油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。
忽然,他极轻地笑了一下。那笑声很低,几乎听不见,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意味。
“虚报冒领……看来,你倒不是只会死板地画格子。”
我后背一凉,立刻低下头:“民女妄加揣测,请殿下恕罪!”
“恕罪?”他语气莫测,“你推测得没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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