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场“朋友间”的聚餐,安排在三天后,地点是城郊一处极为僻静、会员制的高级私房菜馆。江辰亲自挑选的,环境清幽,格调雅致,包间临水,私密性极佳,完全符合李宛的要求。
赴宴当日,江辰提前抵达。他穿着李宛亲自挑选的一套浅灰色亚麻质地的休闲西装,剪裁合体,既不过分正式,又不失礼数,恰到好处地凸显了他那雌雄莫辨、温润柔和的气质。他站在包间外的水榭回廊上,看着廊下的锦鲤悠然游动,指尖却有些冰凉。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将心中那丝挥之不去的、不真实的悬浮感 压下去,强迫自己进入即将扮演的角色——李宛的丈夫,陆深的好友。
当陆深带着他的“男友”出现时,江辰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。
友宴惊心,幸福如镜。
陆深,那个永远一丝不苟、冷静得像一台精密机器、眼神锐利如鹰隼的陆深,此刻,像是被重新编码了一般。他依旧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,姿态挺拔,但眉眼间那股常年不化的、近乎机械的冷硬,竟然软化了不少。他甚至微微弯着唇角,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,却足以融化他脸上大半的寒意,让他整个人透出一种奇异的、松弛的、满足的气息。
而他身边,挽着他手臂,姿态亲昵的男人,正是江辰之前隐约猜测过的那个方向——年轻,俊朗,阳光。他叫陈煦,看起来比陆深年轻十来岁,高大,肩宽腿长,小麦色皮肤,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,眼神清澈明亮,带着一种毫无阴霾的、属于“正常人”的、坦荡的热忱。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休闲西装,与陆深的深色形成对比,却意外的和谐。
“江总,久等了。”陆深微微颔首,声音比往常低沉几分,少了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,多了一丝温和,“这位是陈煦。煦,这位是江辰,江总,李董的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用词,然后,用一种极其自然、却又隐含某种确认意味的语气,平稳地接了下去:“……先生。”
“江总,您好!常听陆深提起您,久仰大名!”陈煦立刻松开陆深的手臂,上前一步,热情地伸出手,笑容灿烂真诚,毫无矫饰,“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,果然百闻不如一见!您叫我小陈就行。”
他称呼江辰为“您”,语气恭敬却不谄媚,带着一种对“前辈”或“重要人物”的自然尊重,又因陆深的关系,而透着一丝亲近。他的目光坦荡地打量着江辰,眼中只有欣赏和一丝好奇,没有探究,没有审视,更没有江辰早已习惯的、那些隐秘的、带着评估或玩味的视线。
江辰的心脏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,轻轻地、狠狠地攥了一下。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尖锐的刺痛,伴随着巨大的、荒谬的羡慕,瞬间席卷了他。
陆深脸上的软化,陈煦眼中的坦荡,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说、自然流露的、平等的、甚至带着爱意的亲昵感……这一切,都像一面无比清晰的、刺眼的镜子,狠狠地、残酷地,照出了江辰自己那扭曲的、不真实的、寄生性的“幸福”。
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,伸出手与陈煦轻轻一握,触手干燥温暖。“陈先生客气了,叫我江辰就好。陆助理的朋友,就是我的朋友。”声音平稳,礼节周到。
但内心深处,却掀起了惊涛骇浪。他看着陆深看向陈煦时,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、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、纵容和暖意,看着陈煦在陆深身边那种毫无负担的、充满生命力的松弛感,看着他们之间那种建立在对等基础上的、正常的伴侣关系……
正常。
这两个字,像两把烧红的铁钳,烫得他灵魂生疼。
这就是陆深“幸福快乐、内心满足”的样子。不是因为掌控了多大的权力,不是因为获取了多少财富,甚至不全是拥有了年轻俊美的伴侣。而是那种松弛,那种坦然,那种能活在阳光下、被另一个人平等地、温暖地、不带任何附加条件地爱着的样子。
而他江辰呢?他的“幸福”,是什么?是李宛偶尔心血来潮的、带着施舍意味的“温情”?是她精心编织的、将他牢牢锁死的、关于“唯一”和“家庭”的谎言?是他用彻底献祭自我、扭曲人格、扮演一个不人不鬼的角色换来的、虚幻的、寄人篱下的、随时可能被收回的、带着毒药的“宠爱”?
“李先生和夫人到了。”服务生的通报声,打断了江辰翻涌的思绪。
李宛来了。她穿着剪裁利落的孕妇装,外罩一件质地精良的羊绒披肩,小腹已微微隆起,姿态优雅,气场依旧强大,但眉宇间似乎也带着一丝难得的、属于“孕妇”的、柔和的慵懒。她的目光在陆深和陈煦身上停留了一瞬,尤其在陈煦那张阳光俊朗、充满朝气的脸上,多看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满意,随即对陆深点了点头:“陆深,眼光不错。”
“李董过奖了。”陆深微微躬身,语气比平时恭敬,但那份松弛感并未完全消失,反而因为李宛的认可,而多了一丝坦然。陈煦也礼貌地问好,态度不卑不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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