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薯宴的成功,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,在京城权贵圈中引发了不小的震动。摄政王妃林微微的名字,连同那高产的“祥瑞”甘薯,真正进入了各方势力的视野。赞誉与猜忌、拉拢与提防,种种暗流随之涌动。然而,有谢无岐这座大山镇着,明面上倒无人敢轻易造次。
王府内的日子,似乎因此平静了许多。赵侧妃的笑容愈发温婉得体,言语间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恭维;苏侧妃则彻底沉寂下来,除了必要的请安,几乎足不出户。林微微乐得清静,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甘薯的后续事宜和《古今女范》的编撰中。
谢无岐依旧忙碌,但来墨韵斋用晚膳成了惯例。他话不多,有时只是静静地看她处理文书,或翻阅她新写的《女范》章节,偶尔会点评一两句,言辞犀利,却总能切中要害,让林微微受益匪浅。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,在甘薯宴后似乎更进了一层,少了几分试探,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默契。
这日傍晚,谢无岐过来时,林微微正对着一幅刚绘制完成的“甘薯贮藏窖穴构造图”蹙眉思索。为了延长甘薯的储存时间,她根据记忆和庄户的经验,设计了几种简易的地窖,但细节处总觉得不够完善。
“遇到难题了?”谢无岐走到她身后,目光落在图纸上。
林微微回过神,忙起身:“王爷。妾身在想,这窖穴的通风口如何设置更合理,既能保温防冻,又能避免湿气积聚导致腐烂。”
谢无岐俯身细看图纸,他虽不精农事,但于工程构造却见识广博。他伸手指着图纸上一处:“此处可增设一活动挡板,天暖时开启通风,严寒时闭合保温。窖底铺设一层干沙和木炭,吸湿防腐。”
林微微眼睛一亮:“王爷高见!妾身怎未想到!”她立刻提笔修改图纸。
谢无岐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飞快移动的笔尖,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。他并未打扰,转身走到窗边,负手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。庭院中,几株晚菊开得正盛,在秋风里摇曳。
片刻后,林微微修改完毕,满意地放下笔,一抬头,正对上谢无岐回望的目光。他背光而立,面容有些模糊,但那目光却异常清晰,带着一种她逐渐熟悉的、深沉难辨的意味。
“王爷……”她轻唤一声,莫名有些心慌。
谢无岐踱回书案前,并未看图纸,而是看着她:“过几日,本王需离京一趟,前往冀州巡视漕运,约需半月。”
林微微心中莫名一空,下意识问:“冀州?可是漕运出了什么问题?”话一出口又觉僭越,忙道,“妾身失言了。”
“无妨。”谢无岐并未在意,淡淡道,“历年惯例,秋粮北运,需确保漕河畅通。今年北狄似有异动,粮草补给更是重中之重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她,“本王不在期间,府中诸事,你可与常信商议。若有急事,可持本王令牌,遣人快马报予冀州行辕。”
他将府中事务和紧急联络的方式交给了她!这已远超寻常内眷的权限!林微微心中震动,起身郑重道:“妾身定当谨守本分,料理好府中事务,绝不给王爷添乱。”
谢无岐凝视她片刻,忽然伸手,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、触手温润的羊脂玉牌,递给她。玉牌上并无繁复纹饰,只阴刻着一个苍劲的“谢”字。
“这个你收好。”他语气平淡,“见此玉牌,如见本王。非到万不得已,勿要轻易示人。”
林微微双手接过玉牌,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,不仅是因为玉质,更是因为其中蕴含的信任和重量。她握紧玉牌,屈膝道:“谢王爷信任,妾身……明白。”
谢无岐“嗯”了一声,不再多言。晚膳后,他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,而是多坐了片刻,甚至问起了《女范》“善理篇”中关于女子管理田庄的几处论述。林微微一一作答,两人竟像同窗切磋般讨论了几句,气氛难得的融洽。
直到月上中天,谢无岐才起身离去。走到门口,他脚步顿了顿,回头道:“冀州有一种蜜渍山楂,酸甜开胃,回来时……带些给你。”
林微微愣住,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,心头涌上一股暖流,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酸涩。他……竟会记得这种小事?
接下来的几日,林微微一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王府日常和甘薯推广的文书往来,一边暗中吩咐常信加强府内外的戒备。她知道,谢无岐离京,必有人蠢蠢欲动。
出发前夜,谢无岐来了墨韵斋。他换上了一身便于骑射的玄色劲装,更显身姿挺拔,英气逼人。他仔细检查了林微微对府务的安排,又叮嘱了常信一番,事无巨细,安排得周密妥当。
“明日一早便走,你不必起来送。”临走时,他对林微微道。
“是。”林微微垂首应下。
谢无岐深深看了她一眼,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道:“照顾好自己。”便转身大步离去。
翌日清晨,天还未亮,林微微便醒了。她披衣起身,走到窗边,隐约听到前院传来马蹄声和甲胄摩擦声,渐渐远去。她握紧手中的玉牌,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,心中默默道:一路平安。
秋意渐浓,离别的愁绪与肩上的责任交织在一起。林微微知道,接下来的半个月,她必须独自面对可能的风雨。但握着那方温润的玉牌,她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决心。她不仅要守好这个“家”,更要让他回来时,看到一切井井有条,甚至……还有新的惊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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