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名携带“乞降信”的军士,很快被曹军巡哨抓获,押送至曹仁大帐。信被呈上,曹仁仔细阅读,眉头微蹙,沉吟不语。
副将夏侯渊、以及谋士满宠等人皆在帐中。夏侯渊性急,见曹仁犹豫,忍不住道:“子孝,有何可疑?林朔小儿,困守孤城,粮尽援绝,部将战死,后方已失,除了投降,还有何路可走?此乃天赐良机,当速速受降,以免夜长梦多!”
满宠却更为谨慎:“将军,林朔非是易与之辈,其麾下贾诩更以诡计着称。此时突然乞降,恐防有诈。不如令其送出重要人质,或令其自缚出城,方可信之。”
夏侯渊不以为然:“伯宁太过小心!我军五万雄师围城,彭城旦夕可下,他敢耍什么花样?若是疑神疑鬼,拖延时日,等那江东水军真闹出大动静,或是城中守军缓过气来,反为不美!依我看,明日便受降,我亲自带兵入城,量他也翻不起浪来!”
曹仁心中亦是倾向于受降。强攻彭城,伤亡确实太大,若能兵不血刃拿下,自是上策。他虽觉有些突兀,但观信中言辞,将林朔的“窘迫”描绘得极为真切,加之广陵失守的消息必然已动摇其军心,投降也并非不可能。尤其是夏侯渊愿亲自入城,更添了几分把握。
思忖再三,曹仁最终拍板:“也罢!便允其投降!然,为防万一,妙才(夏侯渊)明日率五千精锐先行入城,控制城门及要道。我率大军在后接应。若其有异动,即刻剿杀!”
计议已定,曹军派使者回城,告知林朔,允其投降,令其明日午时,大开北门,迎接王师。
消息传回彭城,林朔与贾诩对视一眼,知道鱼儿,上钩了!而且来的,极可能就是那条最暴躁的“大鱼”——夏侯渊!
当夜,彭城之内,暗流涌动。决死队员隐匿于北门瓮城两侧民居、以及主要街道的废墟断墙之后,弓弩上弦,刀剑出鞘,沉默中酝酿着雷霆一击。火油、干柴被巧妙地布置在预定区域。百姓已大部分疏散至城南。高顺亲自坐镇瓮城之上,石柱率领一部精锐埋伏于城门附近。林朔则与贾诩、陈群居于城中高处,俯瞰全局。
第二天,午时将至。彭城北门在吱呀声中,缓缓打开。城头之上,“林”字旗无力地垂下,少数守军士卒丢弃兵器,面露“惶恐”与“疲惫”。一切,都符合一支穷途末路、准备投降的军队该有的样子。
曹军阵中,夏侯渊一身玄甲,手持长刀,见城门洞开,城头守军确无战意,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,豪气顿生!
“儿郎们,随我入城!”
他一马当先,率领五千曹军精锐,排着严整的队形,浩浩荡荡穿过吊桥,进入彭城北门!
一切似乎都很顺利。夏侯渊部前锋已完全进入瓮城,中军也大半入城。夏侯渊本人正策马行于瓮城之中,目光扫视着这座即将属于曹军的城池,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。
就在此时,异变陡生!
“轰隆!”一声巨响,彭城北门那看似残破的千斤闸,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轰然落下!瞬间将尚未完全入城的曹军后队截断在外!
几乎是同时,瓮城两侧以及前方街道的废墟中,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!
“杀!”
高顺立于瓮城之上,怒目圆睁,手中令旗狠狠挥下!
“放箭!”
“掷火把!”
刹那间,箭矢如同飞蝗般从两侧倾泻而下,射向被困在瓮城和附近街道的曹军!更可怕的是,无数浸满火油的箭矢、火把,被投掷到预先布置的引火物上!
“蓬!”“蓬!”“蓬!”
烈焰冲天而起!火借风势,迅速蔓延,瞬间将入城的数千曹军分割、吞噬!浓烟滚滚,火光映天!曹军猝不及防,队形大乱,人马践踏,惨叫声、哀嚎声瞬间压过了喊杀声!
“中计了!”夏侯渊目眦欲裂,他挥舞长刀,格挡着箭矢,怒吼着试图稳定部队,“不要乱!向我靠拢!杀出去!”
然而,陷入火海、遭遇伏击的军队,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?更何况,埋伏于此的,是高顺精心挑选的陷阵营决死队!
“陷阵之志,有死无生!”高顺亲自率领数百甲士,从藏身处杀出,如同磐石般堵住了夏侯渊试图冲击城门的方向。双方在烈火与浓烟中,展开了最为惨烈的搏杀!
夏侯渊固然勇猛,但身处绝地,部下混乱,又被高顺这等良将死死缠住,一身武力难以施展,身上瞬间添了数道伤口。
城外,曹仁见北门突然关闭,城内火起,杀声震天,心知不妙,大惊失色:“妙才危矣!快!攻城!救出夏侯将军!”
然而,城门被堵,城墙之上,原本“投降”的守军此刻露出了狰狞的獠牙,滚木礌石、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,阻止曹军靠近。曹仁虽心急如焚,却一时无法破城。
就在城内激战正酣,曹仁猛攻城门之际,彭城西南方向,烟尘大作!一支骑兵,如同白色利刃,撕裂了曹军的后方阵列,直扑而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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