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绍使者团的到来,在彭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。旌旗招展,车马华丽,使者趾高气扬,尽显河北霸主的气派。为首使者名唤辛毗,字佐治,乃河北名士,口才便给,深得袁绍信任。
林朔闻报,并不意外。他早已与贾诩、陈登等人推演过此种情况。如何应对,已成竹在胸。
彭城府衙,接待仪式庄重而不过分热情。林朔端坐主位,贾诩、陈登、陈群等文臣列于左,高顺、赵云等武将列于右,威仪俨然。
辛毗手持袁绍书信,昂首而入,虽执礼如仪,但眉宇间难掩几分来自强大势力的优越感。
“河北使者辛毗,奉我主大将军(袁绍自封)之命,特来拜会林将军。我主闻将军雄才,据守徐南,心向汉室,深感欣慰。今有国贼曹操,挟持天子,祸乱朝纲,我主欲兴义兵,清君侧,特邀将军共举大事!此乃我主亲笔信与礼单,请将军过目。”
侍从接过书信与礼单,呈于林朔。林朔展开书信,快速浏览,内容与贾诩预料相差无几,无非是贬曹褒己,许以高官厚禄。礼单也确实厚重,金银珠玉、锦缎良马,价值不菲。
林朔放下书信,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慨与为难之色:“袁大将军雄踞河北,威震天下,今欲匡扶社稷,实乃大汉之幸,朔钦佩不已!大将军如此看重,朔本应即刻提兵北上,效犬马之劳。然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,叹息道:“辛先生有所不知。朔虽得徐南之地,然根基浅薄,内有新附未安,外有……咳咳,广陵临近江东,孙策狼子野心,不得不防。更有那袁术旧部,盘踞庐江,时常侵扰。朔之兵力,捉襟见肘,实难抽调大军北上助战。若仓促出兵,恐徐南不保,反误了大将军大事啊!”
这番话,半真半假。内部未安是真,但说无力北上纯属托词。将责任推给孙策和袁术旧部,更是巧妙,既点明了自己的困境,又暗示了与曹操并非直接敌对(未提曹操威胁),还隐隐将了袁绍一军——你若要我真出力,先帮我解决南面的麻烦?
辛毗闻言,眉头微皱,显然对林朔的推脱不甚满意:“将军过谦了。以将军之能,扫平徐南宵小,何须倾巢之兵?只需遣一上将,率精兵数千,北上助阵,既可扬将军军威,亦可全同盟之谊。我主承诺,事成之后,徐州牧、镇东将军之位,虚席以待!”
林朔心中冷笑,几千精兵?说得轻巧,这分明是想削弱我的实力,让我去当炮灰。他面上却更加愁苦:“辛先生,非是朔不愿,实不能也!徐南之兵,守土尚可,远征则力有不逮。且将士久居南方,恐不耐北方水土,未战先疲,反损大将军威名。不若这般,朔虽无法亲率大军北上,但愿为大军提供粮草辎重,以资军用!此外,朔必厉兵秣马,谨守徐南,确保大将军侧后无忧,使大将军可专心北向,与曹贼决战!”
这就是贾诩定下的策略:“辞其兵,纳其礼,许其粮,守其土”。坚决不出兵,但可以给点粮草(多少另说),并承诺稳住南方,让袁绍无后顾之忧。如此,既不得罪袁绍,拿到了实际好处(礼单),又保全了自身实力,避免了被拖入战争泥潭。
辛毗还欲再劝,一旁的贾诩忽然轻咳一声,缓缓开口道:“辛先生,我家主公之言,确是实情。徐南初定,百废待兴,南北皆需布防,实难分兵。且……曹操虽为汉贼,然其实力不容小觑,挟天子之名,亦有号召力。大将军固然英明神武,然此战关乎天下气运,需谨慎行事。我家主公稳守徐南,牵制曹操部分兵力,使其不敢全力北顾,此亦是大功一件。待大将军旗开得胜,横扫中原之际,我家主公再率徐南之众,北上恭迎王师,岂不更美?”
贾诩这话,软中带硬。既强调了林朔的困难,又点出曹操不好惹,暗示袁绍未必稳赢,最后还画了个“恭迎王师”的大饼,给了辛毗台阶下。
辛毗看了看一脸“诚恳”的林朔,又看了看深不可测的贾诩,心知再逼下去也无益。对方态度恭顺,理由充分,还愿意提供粮草(虽然可能不多),若强行逼迫,反可能将其推向曹操。他此行主要目的也是试探和稳住南方,并非真指望林朔能出多少兵。
思忖片刻,辛毗终于点头:“既如此,毗便将将军之意,回禀我主。粮草之事,还望将军尽快筹措,送至河北。至于徐州牧、镇东将军之封号,我主必不会食言。”
“一定,一定!”林朔满口答应,心中却想,粮草自然会送,但数量和时间,可就由我来定了。
送走心满意足(自以为完成任务)的辛毗,林朔与贾诩相视一笑。
“文和先生应对得当,此番算是稳住了袁本初。”林朔赞道。
贾诩微微颔首:“袁绍志大才疏,其使者亦难免骄矜。稍加利导,便可让其满意而归。然,曹操那边,恐不会毫无察觉。”
“无妨,”林朔眼中闪过锐光,“正好借此机会,执行‘西图’之策。文和先生,汝南之事,可以开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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