粤西的六月,毒辣的日头把红土烤得发烫,路边的凤凰木燃着一簇簇火焰。
林正明坐在颠簸的中巴车上,指尖摩挲着西南政法大学的毕业证书,封皮上的烫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。车窗外,熟悉的稻田、鱼塘和错落的砖瓦房次第掠过,二十年前,正是从这片贫瘠的红土地上,他背着母亲缝的粗布书包,走出了大山。
“阿明,真要回县里?”同村的阿强凑过来,满脸不解,“在重庆多好,大城市,律师楼抢着要你。”
林正明望着窗外掠过的桉树林,嘴角扬起一抹淡笑:“这里需要法官。”
这句话,林正明在毕业典礼上也说过。当时,导师拍着他的肩膀,语重心长:“正明,你性子刚,认死理,做律师能挣大钱,但做法官,得守得住清贫,扛得住压力。”
林正明记得自己当时用力点头,眼里闪着光。那光,是从母亲临终前浑浊的眼睛里继承来的 —— 母亲是村里的接生婆,一辈子没收过乡亲一分黑心钱,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:“做人要正,办事要公。”
回到粤西县法院,林正明被分配到民事审判庭。报到那天,院长马建文上下打量着他,见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,球鞋上还沾着红土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:“小林是西政高材生,委屈你来基层了。”
“不委屈,” 林正明挺直脊背,“基层是法治的根基。”
马建文 “嗯”了一声,摆摆手让他去办公室。办公室里,老法官张德福正泡着功夫茶,见他进来,热情地招呼:“来,小林,尝尝我珍藏的丹丛。”茶烟袅袅,清香扑鼻,张德福呷了一口,慢悠悠地说:“咱们县里不比大城市,案子不多,但人情复杂。抬头不见低头见,办案子,有时候得‘灵活’点。”
林正明端着茶杯,指尖传来温热,却没喝:“张叔,法律面前,不该有灵活的余地。”
张德福的笑容僵在脸上,半晌才摇摇头:“年轻人,太较真容易吃亏。”
林正明没接话,心里却暗下决心:不管遇到什么,都要守住法律的底线。
入职不久,林正明接手了第一起案子:村民李桂兰起诉村支书吴富贵强占她家的宅基地。李桂兰是个孤寡老人,满脸皱纹,说起吴富贵时,声音颤抖:“林法官,那地是我男人留下的,吴支书说要建文化广场,没给一分补偿就推了我的菜窖……”
林正明当即下乡调查。村里的路坑坑洼洼,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红土地上,挨家挨户走访。村民们要么避而不谈,要么支支吾吾,有人偷偷拉着他的衣角,小声说:“林法官,吴支书后台硬,你别管了,免得惹祸上身。”
吴富贵很快找上门,西装革履,派头十足,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。“林法官,”他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放,打开拉链,露出里面的烟酒和一沓现金,“李桂兰那案子,就是个误会。这点心意,你收下,案子的事,咱们‘商量着来’。”
林正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,指着门口:“吴支书,请你把东西拿走。案子该怎么判,我会依法处理。”
吴富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语气带着威胁:“林法官,年轻人不懂事,我劝你考虑清楚。在这县里,谁不给我几分薄面?”
“法律的面子,你给了吗?”林正明站起身,目光如炬,“宅基地使用权受法律保护,强占他人财产,是违法行为。如果你不主动退还,法院会依法判决。”
吴富贵气得脸色铁青,摔门而去。办公室里,王德福叹了口气:“小林,你这是把吴富贵得罪死了。他是县人大代表,和马院长关系不一般。”
林正明没说话,只是翻开案卷,认真地整理着调查材料。他走访了县自然资源局,调取了宅基地的原始档案,又找到了几位敢说真话的村民,录下了证词。
庭审那天,吴富贵请了县里最好的律师,辩词滴水不漏,还拿出了一份所谓的 “村民同意书”。但林正明早已掌握了充足的证据,当他把吴富贵强占宅基地的照片、证人证言一一呈上时,法庭上鸦雀无声。
最终,法院判决吴富贵返还李桂兰的宅基地,并赔偿经济损失。判决下来的那天,李桂兰提着一篮自己种的荔枝,颤巍巍地来到法院,拉着林正明的手,老泪纵横:“林法官,谢谢你,你是青天大老爷啊!”
林正明看着老人布满老茧的手,心里暖暖的:“大妈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他把荔枝收下,按市场价给了老人钱,老人推辞不过,只好收下,嘴里不停地念叨:“真是个好法官,真是个好法官。”
这件事过后,林正明在县里出了名。有人说他刚正不阿,也有人说他不懂变通。但他毫不在意,依旧我行我素,办起案子来一丝不苟。
接下来的几年里,林正明处理了无数起民事纠纷,无论是邻里吵架、夫妻离婚,还是合同纠纷、债务问题,他都坚持以事实为依据,以法律为准绳,不偏袒任何一方。他的判决书,逻辑清晰,说理透彻,当事人无不心服口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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