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世的画卷徐徐铺展,大周在萧执与林夕的治理下,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。百姓安居乐业,国库充盈,四境宾服。林夕“贤德王妃”的美名传遍天下,甚至盖过了她曾经“狄戎贡女”的出身。
然而,越是接近圆满,林夕心中的预感就越发清晰——离开的时刻,近了。
她不动声色地开始安排后事。将数年来整理的政治心得、经济方略、乃至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构想,分门别类,锁入书房密室,只留下一封开启方法的信笺,放在萧执常坐的书案抽屉深处。
她以“体恤老臣”为由,为几位曾对新政有微词、但能力尚可的老臣安排了清贵闲职,既全了他们的体面,也为萧执未来的施政扫清了些许障碍。她甚至细心地将王府和宫中得力的人手重新调配,确保自己离开后,各项事务仍能顺畅运转。
萧执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近来的异常。她似乎格外留恋与他相处的时光,眼神中常带着一种他读不懂的、深沉的眷恋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。
“夕儿,近日可是有何心事?”这夜,他拥着她站在观星台上,低声询问。他已许久不唤她“林夕”,而是用更亲昵的“夕儿”。
林夕靠在他温暖的怀里,望着天边那轮将圆未圆的明月,轻轻摇头:“没有,只是觉得……如今这般岁月静好,像梦一样,有些不真实。”
萧执低笑,将她搂得更紧:“这不是梦。待陛下年长些,能独当一面了,本王便带你游历天下,看遍这大周江山,可好?”
“好。”林夕轻声应着,将脸埋在他胸前,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。
她知道,不会有那一天了。
系统冰冷的倒计时,已经在脑海中响起。
翌日,是中秋佳节。宫中设下盛宴,君臣同乐。林夕盛装出席,与萧执并肩接受百官朝贺。她言笑晏晏,举止得体,与平日并无二致,甚至在与几位命妇交谈时,还巧妙地化解了一场小小的尴尬,其风采气度,令人心折。
宴席至半,她以更衣为由,暂时离席。萧执正与几位重臣商议边关互市细节,并未在意。
林夕回到王府,屏退了所有侍从。她独自一人坐在妆台前,看着镜中那张倾国倾城、却即将从这个世界消失的面容。
她取下发间的凤钗,那是萧执亲手为她戴上的。又褪下手腕上的玉镯,那是他平定江南后,特意寻来送给她的生辰礼。她将这两样东西,连同那方沉甸甸的凤印,整整齐齐地放在梳妆台上。
最后,她铺开纸笔,沉吟片刻,落笔写下:
【王爷亲启:
见字如晤。
当王爷看到这封信时,夕已离去。非不愿留,实乃天命难违。夕本异世一缕孤魂,机缘巧合,得遇王爷,相伴数载,已是偷来之福。
王爷雄才大略,心怀天下,必能开创万世太平。望王爷勿以夕为念,保重自身,善待黎民。
此生得遇王爷,得王爷倾心相待,夕,无悔,亦无憾。
愿君珍重,勿念。
——林夕 绝笔】
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字,一滴泪无声滑落,晕开了墨迹。
【系统:时空跳跃准备就绪,10,9,8……】
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数年、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地方,看了一眼窗外那轮象征着团圆的明月,缓缓闭上眼睛。
【3,2,1……跳跃启动。】
无形的力量包裹住她,意识开始抽离,身体逐渐变得透明,最终化作点点微光,消散在空气中。
妆台上,只余下那封信,和几件她留下的、象征着无上荣宠与深情的物件。
宴席散后,萧执回到王府,习惯性地想去墨韵轩,却见内侍慌慌张张来报:“王爷!王妃……王妃娘娘她……不见了!只留下了这个!”
萧执心头猛地一沉,夺过那封信,飞快地扫过。当看到“异世孤魂”、“天命难违”时,他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煞白!
他不信!他不信什么天命!什么异世孤魂!
“找!给本王找!翻遍京城!翻遍天下也要把她找回来!”他嘶声怒吼,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暴戾。
玄甲军倾巢而出,暗卫遍布各地,甚至远赴狄戎。然而,林夕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,没有留下任何踪迹。只有她留下的那些政策、那些手稿,以及她住过的宫殿、用过的物件,证明她曾经真实地存在过。
萧执将自己关在书房里,对着那封信,一遍遍地看。他想起她的聪慧,她的果决,她的偶尔狡黠,她挡在他身前的决绝,还有她近来那莫名的眷恋与哀伤……
原来,她早就知道要离开。
原来,那些他以为的岁月静好,竟是离别的前奏。
“异世孤魂……天命……”他攥紧了那封信,指节泛白,胸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,痛得无法呼吸。
他拥有了天下,却永远失去了那个与他共享江山、点亮他生命的女子。
从此,龙椅冰冷,江山寂寥。
而林夕的意识,已在系统的白光中,穿梭向下一个未知的世界。
只留下身后,一段传奇,一个盛世,还有一个……在权力巅峰孤独终老的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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