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晴把笔盖拧上，扔进背包。主控台的灯还亮着，桌面上摊开的地图被风掀了掀边角。她没去压。
林宇已经站起身，手撑着膝盖，动作慢了一拍。老张看见了，开口：“你这腿真能扛？”
“能。”林宇说，“我不往前冲，只看。”
小李从工具箱里抬头，“我做的信号干扰模块充好了，你们带一个。万一碰到巡逻队，能撑三十秒。”
苏晴点头，走到墙边柜子前拉开抽屉，取出两个密封袋。她把红外望远镜和备用电池分别装进去，拉紧封口。又从底下翻出两副防滑雪爪，金属齿咬合完整。
“走排水管那条线。”她说，“绕后巷，别踩雪面。”
老张走到地图前，手指点在东南侧一处塌陷厂房，“这里过去三百米是信号塔残基，视野够。但风大，藏不住人。”
“我们贴墙走。”苏晴背起双肩包，“天没亮透，他们不会查太细。”
王姐进来时手里拿着两条压缩干粮，递过去，“每人一条。别空腹耗体力。”
苏晴接过，塞进外衣内袋。林宇道了声谢，把干粮放进裤兜。
四个人站在帐篷门口。外面天色灰蒙，营地安静。哨塔上的守卫换岗刚结束，脚步声远去。
“记住。”老张盯着林宇，“只观察，不接敌。发现不对立刻撤。”
“明白。”林宇说。
苏晴拉开门帘，冷风灌进来。两人走出去，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掉。
—
他们沿着围墙根移动，靴子踩在结冰的排水沟边缘。苏晴走在前，左手按住背包带，右手握紧腰间的战术手电。林宇跟在后方半步，脚步略沉，但没落后。
转过废弃锅炉房，前方出现一道断裂的混凝土管道。入口被积雪半掩，里面黑得看不见底。
“就是这儿。”苏晴低声道。
她蹲下，用手扫开管口的雪，确认内部无异物。然后猫腰钻进去。林宇跟着进入，背蹭着管壁，发出轻微摩擦声。
管道倾斜向下，地面湿滑。两人靠手扶内壁缓慢前行。中途林宇脚下一滑，膝盖撞到硬处，闷哼一声。
苏晴回头，伸手拉他一把。林宇借力站稳，摆手示意没事。
爬行二十分钟后，前方透出微光。苏晴停下，竖起手掌。林宇立刻静止。
她慢慢靠近出口，单眼往外看。外面是厂区后巷，堆满报废机械。远处三百米，一座歪斜的信号塔矗立在废墟中，基座由钢筋水泥构成，部分墙体尚存。
巡逻灯光从敌营方向扫来，每五分钟一次，划过巷口地面。
等光束移开，苏晴比了个手势。两人迅速冲出管道，贴着一堆报废集装箱前进。绕过三辆翻倒的货车，抵达信号塔底部。
塔身东侧有一处坍塌缺口，形成天然遮蔽位。苏晴钻进去，拍了拍地面。林宇跟进，从背包取出望远镜。
苏晴打开密封袋，把设备递给他。林宇接过后检查电源，开启红外模式。
屏幕亮起，画面呈暗红色调。敌营轮廓显现：几顶大型帐篷分布在中央空地，外围停着七辆车，其中三辆为重型平板运输车。
“引擎区有热源。”林宇低声说，“不止一台在运行。”
苏晴掏出记录本，翻开空白页。她对照地形图，标出车辆位置。
林宇调整焦距，“南侧空地有金属反光，像是装甲板。旁边有人影走动，工具在敲打。”
“修车。”苏晴写下一个时间点：05:17。
又记：**载具维修中，至少五台**。
两人轮流观察。每隔十分钟交换一次设备。期间林宇发现北侧帐篷有频繁出入，搬运箱体。箱体体积统一，长约一米二，宽约六十厘米。
“弹药箱规格。”苏晴判断，“补给到了。”
林宇点头，“不是小批量。他们想打持久战。”
苏晴写下：**物资集中频率升高，攻击准备加速**。
六点整，敌营西侧响起发动机轰鸣。一辆皮卡启动，车灯未开，缓缓驶向主道。车上搭载简易起重机臂，明显用于吊装部件。
“重型维修设备。”林宇说，“他们连夜开工。”
苏晴盯着记录本，笔尖顿住。她抬头看向敌营深处，那里一片漆黑，但隐约有焊接火花闪现。
“不只是修。”她说，“他们在改装备。”
林宇重新对焦。画面中，一名工人正用电焊枪切割一块钢板，形状不规则，边缘带孔。
“不像原厂配件。”他说，“这是临时改装。”
苏晴记下：**非标准部件加工，意图增强火力或防护**。
七点十分，第一波巡逻队经过信号塔附近。两人立刻关掉所有电子设备，缩进掩体深处。脚步声由远及近，两名持枪人员走过，交谈几句后离开。
等声音消失，苏晴才重新打开记录本。
“他们知道我们守得住。”她说，“所以这次要带更狠东东西来。”
林宇望着屏幕，“人数没减少。昨夜伤亡估计已补充。”
“补给线还在运作。”苏晴合上本子，“我们必须盯住这条线。”
她拿出通讯器，短按两下测试信号。绿灯亮起，连接正常。
八点整，敌营活动达到高峰。三辆运输车同时卸货，十二名人员搬运木箱进入指挥帐篷。随后，两台发电机启动，营地电力恢复，照明范围扩大。
“他们在抢时间。”林宇说，“48小时内必有行动。”
苏晴写下最后一行字：**攻击倒计时，不超过两天**。
她收起笔，望向林宇。林宇正通过望远镜监视岗哨轮换，手指搭在设备开关上。
风从缺口灌入，吹乱了她的刘海。她抬手别到耳后，抓起背包拉链。
“再留半小时。”她说，“等他们换班。”
林宇点头，眼睛没离开屏幕。
远处敌营，新一批工人走向维修区，手里拿着切割工具和液压支架。
苏晴靠在水泥墙上，手摸到胸前口袋里的干粮。她没吃。
记录本放在腿上，最后那句话墨迹已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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