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娘被阿强引着,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走廊尽头,那印着“化肥”字样的蛇皮袋在她手里晃荡,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,牢牢贴在陈茂山试图挣脱的过去上。
偏厅重归寂静,陈茂山独自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,感觉自己像个误入水晶宫的泥腿子,浑身毛孔都透着不自在。
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那块边缘刺手的八卦镜,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。
王大娘的到来,像盆掺着鸡粪的冷水,把他因“解决”后山危机而滋生的那点虚浮底气浇了个透心凉。
李半城方才那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一瞥,更让他如芒刺在背。
不能慌。
他对自己说。
越乱,越不能露怯。
李半城是狐疑,但狐疑总比彻底看穿好。
他现在缺的是时间,是尽快吃透那本破书和诡异铃铛的真本事,而不是被这些鸡零狗碎的俗事缠住手脚。
他定了定神,转身朝楼上走去,脚步刻意放得沉稳。
经过书房时,门虚掩着,隐约听到李半城压低的声音,似在打电话,提到了“查一下”、“背景”之类的字眼。
陈茂山心里一紧,脚下不停,径直回了静室。
反锁上门,他立刻扑到床头柜前,掀开旧衣服,确认《麻衣神相》和守山铃都安然无恙,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。
他把那块劣质八卦镜掏出来,随手扔在桌上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脆响。
就这玩意儿,还祖传辟邪?辟他自个儿还差不多。
得尽快把王大娘打发走。
但这老娘们儿显然不是省油的灯,看她那架势,不捞足好处是绝不会挪窝的。
手推车是个由头,她真正想投资的,是他陈茂山这根她眼里突然冒出来的“高枝”。
怎么打发?给钱?李半城给的那些钱动不得,那是买命钱,露富后患无穷。
讲道理?跟王大娘讲道理等于对牛弹琴。
正烦躁间,佣人送晚饭来了。
精致的四菜一汤,摆盘讲究,香气扑鼻。
但陈茂山此刻毫无胃口,胡乱扒拉几口,味同嚼蜡。
饭后,他正琢磨是否主动找王大娘谈谈,阿强却先来了。
“陈先生,”阿强脸色古怪,“王大姐她……在客房里,情绪有点激动,说是……见不到你,就不吃不喝。”
陈茂山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这王大娘,还真是会来事!他深吸一口气:“我去看看。”
王大娘被安排在二楼一间小客房,虽不及静室,也干净整洁。
陈茂山推门进去,只见王大娘盘腿坐在柔软大床上,对着面前饭菜抹眼泪,旁边戳着那个显眼的蛇皮袋。
“茂山啊!你可来了!”
一见陈茂山,王大娘立刻嚎了一嗓子,眼泪鼻涕齐流,“俺这心里七上八下的,住这金窝窝里,浑身不得劲啊!俺就想问问,那手推车的事,到底咋说?你给个准话,俺明儿个就回去!”
陈茂山心里明镜似的,这哪是问手推车,这是逼他表态呢。
他拉过椅子坐下,脸上挤出无奈和诚恳:“大娘,您别急。车的事,我记着呢,肯定赔您。只是眼下……我这儿的情况您也看到了,不太方便。李老板是看重我这点手艺,让我帮他处理点麻烦事,等这事了了,肯定少不了您的好处。”
他刻意把“手艺”和“麻烦事”说得模糊,带点神秘色彩。
王大娘眼睛一亮,立刻止住哭声,凑近些,压低声音:“茂山,你跟大娘说实话,你现在……真成大师了?能掐会算?李老板家这……是不是惹上啥不干净的东西了?”
她眼神里闪烁八卦和贪婪混合的光。
陈茂山心里一动,顺势叹气,表情凝重:“大娘,有些事,不好细说。干我们这行的,窥探天机,容易沾惹因果。李老板家这事……不小。”
他指指天花板,又指指地面,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。
王大娘被他唬得一愣一愣,下意识捂嘴,眼睛瞪圆:“哎哟喂!这么邪乎?那……那你不会有啥危险吧?”
“危险自然有。”陈茂山继续装深沉,“所以我才需要静心,不能分神。大娘,您是我老乡,我最信得过您。您在这儿住着,我安心。但您也得帮我个忙,就是……尽量少说话,别打听,尤其别跟外人提我的事,免得……走漏风声,坏了李老板的安排,那麻烦就大了。”
他半真半假,连哄带吓。既安抚了王大娘,给了她留下的理由和“参与感”,又堵住了她的嘴。
王大娘果然被镇住,连连点头:“懂!俺懂!茂山你放心,大娘嘴严实着呢!俺就在这儿待着,不给你添乱!你需要俺干啥,尽管吩咐!”
她拍胸脯保证,仿佛接到光荣使命。
暂时稳住了王大娘,陈茂山松了口气。回房后,他却不敢放松。
他知道,这只是权宜之计。
李半城那边,肯定已派人去查王大娘底细。
他必须在这之前,展现出更大“价值”,或找到制衡李半城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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