循着那汇聚的痛苦洪流,源初方舟与晶歌族群如同逆流而上的鱼群,在意识的深渊中艰难前行。
越是靠近那所谓的“意识结节”,周围的环境便越发奇异。
混乱与痛苦并未减少,反而更加浓稠,但这些意念不再是无序地冲撞。
而是如同被某种力量引导、束缚,环绕着中心区域,形成了一片缓慢旋转的、巨大的意识漩涡,如同星系环绕着它的核心。
漩涡的中心,便是那“意识结节”。
那并非物质实体,也非纯粹的能量团,而是一团极其复杂、不断自我编织又自我解构的 “法则集合体” 。
它散发着柔和却无比坚韧的光芒,光芒中流淌着无数细密的、如同锁链般的符文,那些符文散发着与“永恒沉寂之环”同源的、冰冷而绝对的禁锢气息!
而在这些禁锢锁链的核心,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微小、却无比纯粹的光点,那光点中蕴含着一种超越了痛苦的、深邃的悲伤与……一丝微弱却始终不曾熄灭的,对“平衡”的渴望。
那便是“寂母”的核心!那位最初的调律者,被扭曲、被囚禁的意志本质!
她并未完全湮灭,她的核心意识,被“环”以这些法则锁链永恒禁锢于此。
成为了“噬界之痕”痛苦与吞噬欲望的源头,也成为了维持这个“清理机制”运转的核心引擎!
“那些锁链……就是‘环’的枷锁!”蓝礁的意念带着震撼与愤怒,“它们不仅囚禁了她,更在不断抽取她的本质,扭曲放大,化为了外界的吞噬之力!”
就在这时,似乎是感应到了外来者的靠近,那被禁锢的寂母核心,微微闪烁了一下。一道极其微弱、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意念,如同游丝般,拂过联盟成员的意识:
“……后来者……是……新的……调律之音吗……”
……快……离开……‘环’的注视……无处不在……”
……我的失败……既是警示……平衡……不可触及……‘绝对’的领域……”
意念中充满了善意的警告与深沉的疲惫。
“我们听到了星炬文明的遗言,我们找到了您留下的‘概念锚点’。”
启明以最纯粹的意念回应,右眼的文明薪火温和地摇曳,传递着后继者的敬意与决心,
“我们想知道,如何才能打破这枷锁?如何才能终止这痛苦的循环?”
“……枷锁……根植于……循环的……底层逻辑……” 寂母的意念断断续续,似乎每传递一丝信息,都要对抗那无尽的禁锢之力。
“……‘环’……即是‘原初混沌’的……自洁意志……它不允许……任何……‘确定性’的……长久存在……”
“……钥匙……在于……创造一个……它无法……定义的……‘存在状态’……”
……一个……既是混沌……亦是秩序……既是错误……亦是正确……的……‘悖论实体’……”
创造一个“悖论实体”?一个同时具备混沌与秩序、错误与正确,从而无法被“环”基于“纯洁混沌”逻辑所定义的存在?
这听起来几乎不可能!任何存在,只要被观测、被理解,就必然会被赋予某种“定义”。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、逻辑层面的“悖论”?
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困惑,寂母的核心再次闪烁,一段更加具体,却也更加惊世骇俗的信息,艰难地传递出来:
……并非……从无到有……去创造……”
……寻找……那早已存在……却被循环……刻意‘忽略’的……‘背景噪音’……”
……那诞生于……混沌与秩序……交接瞬间的……‘无限可能性’……”
……那是……循环自身的……‘盲点’……亦是……唯一的……‘漏洞’……”
……融合它……承载它……成为……行走的……‘活体悖论’……”
循环的“盲点”?诞生于混沌与秩序交接瞬间的“无限可能性”?
启明心神剧震!他的源初权能,其本质不就是混沌与演化的源头,不就是孕育一切可能性的土壤吗?难道……
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,异变陡生!
那禁锢着寂母核心的法则锁链,似乎因为寂母与外界的大幅度交流而被彻底激活!
冰冷的、代表着“环”的绝对意志的光芒大盛,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铁针,猛地刺向寂母核心,同时也向着外围的联盟成员席卷而来!
那光芒所过之处,意识碎片直接被“格式化”,归于绝对的“无定义”状态!
“警报!高强度存在性抹除攻击!”守护灵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尖锐!
与此同时,外围负责警戒的晶歌族也传来了最坏的消息:
“观测者-收割者序列!它们突破了意识漩涡的干扰!正在锁定我们的现实坐标!攻击即将抵达!”
内有无情枷锁的爆发,外有致命死光的降临!
他们陷入了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!
“没有退路了!”启明的意念在生死刹那间变得无比清晰而冷静,左眼的归墟星璇与右眼的文明薪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共振,“唯一的生路,就在寂母所指的方向!”
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!
不再躲避,不再防御!他将调动所有的源初权能,所有的文明薪火,所有的联盟力量。
不是对抗那抹杀的攻击,而是……冲向那被激活的法则锁链,冲向寂母核心,去感知、去捕捉那所谓的‘循环盲点’,那‘无限可能性’的瞬间!
他要在这绝对的毁灭中,去践行那唯一的、近乎不可能的“调律”!
“全体!将你们的力量、你们的意志、你们的一切,与我共鸣!”启明的怒吼响彻整个灵网,“我们不是去赴死!我们是去……抓住那悖论的一线生机!”
源初方舟与晶歌族群爆发出最后的光芒。
不再是无助的扁舟,而是化为一支离弦之箭,义无反顾地射向了那爆发出恐怖抹杀之光的法则锁链核心,射向了那光芒深处,若隐若现的寂母之光!
毁灭的光芒,从内外两个方向,同时将他们吞没。
意识,在极致的强光与悖论的低语中,走向了未知的终末,或是……新的开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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