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市，青石板路坑坑洼洼，摊户们留下的竹筐印子歪歪扭扭地印在地上，连个卖菜人影都看不着。
看来是来迟一步，早市已经歇息。
莫于归转了半条街，只能往先前吃过饭的聚鲜楼里走。
饭馆的门板卸了两块，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打盹，听见脚步声猛地惊醒，见是莫于归，忙不迭起身。
“莫宗主可是要吃些什么？”
他可是听说最近莫于归继承了万剑宗的积蓄，出手阔绰的很。
连带两个弟子都发达了，时不时就下山买些东西。
这样的贵客他怎能怠慢。
“掌柜的，有没有灵鸡卖？”
莫于归直截了当说道，然后目光往后厨瞟了瞟。
掌柜的脸瞬间垮了，苦笑着摆手。
“您是不知道，今儿个全镇的灵鸡都快被抢疯了！”
他往镇西头努了努嘴。
“大清早来个穿云锦道袍的大仙，说是要收徒弟，别的不要，就爱喝鸡汤。放话出去，谁炖的汤最合她胃口，就把弟子名额给谁。
消息一出来，家家户户都跟疯了似的。卖灵禽的老王刚摆出三只金羽鸡，转眼就被抢光了。
连我后厨养着备着做招牌菜的雪耳鸡，都被刘大壮买走了，说要给他儿子碰碰机会。现在别说灵鸡，就是沾点灵气的鸡蛋，都卖空了。”
“就一只也没剩？”
莫于归怔住，然后追问了一句。
“一只不剩，就连留着下蛋的母鸡都被大价钱买走了，还有些人上山想碰碰运气，看能不能捉只野生的灵鸡，回来的时候身上多少挂点彩，狼狈的很，可惜妙手回春的那位仙长走...”
掌柜话顿住，这才发现白素雪站在莫于归旁边，被柜台挡着只露出个脑袋。
莫于归没理会掌柜的震惊，牵着白素雪走了出门。
就这么巧，偏偏有人把灵鸡抢购一空后，系统就发布让他用灵鸡煲汤的任务？
他摸着下巴，沉吟两秒。
如果抓紧时间，他其实可以御剑去天澜城买只灵鸡回来，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，但系统摆明了让他掺和此事。
那他能拒绝吗，当然不。
绝对不是他懒得御剑去天澜城。
镇西，老槐树下。
那位掌柜口中穿云锦道袍的仙长正坐在树下的青石墩上歇息。
刘大壮端着砂锅，脚步有些发颤地走过去，离着三步远就停下，小心翼翼地舀出一碗汤，双手捧着递上前。
“上仙大人，您尝尝这碗鸡汤。”
碗里的汤泛着琥珀色的油光，炖得酥烂的鸡块沉在碗底，汤面上漂着几粒圆润的枸杞，香气醇厚，又带着几分清甜。
“这是用雪羽鸡炖的。”
刘大壮声音带着点紧张和讨好。
“加了山泉水，用陶锅慢火煨了三个时辰，绝对是我这辈子炖过最鲜的汤。”
那位仙长目光落在那碗鸡汤上，没接，只是淡淡扫了眼。
旁边早已围了不少人，都是来献汤的。
有姑娘捧着细瓷碗，汤里漂着珍稀的雪莲瓣，有汉子扛着粗陶瓮，说是里面加了百年野山参。
但那位仙长谁的都没接。
“再过一柱香，本仙就要离开，你们的汤放好在地上便是，待会本仙会取走，若是有让本仙满意的，自会送上一段仙缘。”
那位仙长没再说话，只是抬手往空中一拂，一缕清烟凭空出现，在她身侧缓缓燃烧。
青烟笔直向上，连风都吹不散，成了所有人目光聚焦的中心。
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，说短不短。
当那缕青烟燃到尽头，化作点点灵光消散时，那仙长袖子一拂，带着一地鸡汤消失。
空留一地等待的村民。
莫于归远远看着，有些惊奇。
原本他还以为是什么招摇撞骗的假道士，这番看下来倒是真有修为在身上。
连他都看不破对方的手段，至少是个金丹。
“雪儿，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？”
莫于归收回目光，低头看向白素雪。
“宗主大人是世界上...”
白素雪下意识回道，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。
“嗯....雪儿知道的。”
......
青石镇三面环山，其中一座不属于万剑宗的山头。
那仙长带着鸡汤满载而归，确认周围没人后，才把袖中的鸡汤放在庙子里的供台上。
这是青石镇修建的几座村庙之一，因为路途遥远，基本已经废弃。
庙里供了许许多多杂七杂八的神仙，主打一个数量取胜，总有一个灵验。
每座神像都有各自的名讳，不过长时间没人打理，已经落满灰尘。
仙长随手一拂，将这群牛鼻子臭秃驴通通扫在地上。
她都活四千多年了，有没有真仙活佛她还不知道么，供这些岁月不知道有没有她长的神像，不如供她。
至少她只用喝鸡汤。
下一秒，神台上凭空出现一尊泥塑的雕像，比起其他动辄半人高的神像，它就小的多，只占一点点地方。
前面还放着一块小小的木牌，写着名讳。
——天仙子。
剩余的地方全给她拿来摆鸡汤了。
天仙子不慌不忙的喝着鸡汤，这喝一口那喝一口。
“嚯嚯，看来人类也不是完全没有不可取之处，至少鸡汤做的各有特色。”
每喝一口，天仙子的身形都要缩小一分，到最后只能拖着袖子捧着碗喝。
“可恶的人类！生气，不喝了。”
天仙子甩了甩衣袖，扔开喝的精光的碗。
此时的天仙子身子已经缩小到不如供台高，她气鼓鼓低头看了看自己。
“要不是人类，本仙怎么会被伤成如此模样，沉睡了三千多年还未完全恢复。还想让本仙收徒，做梦去吧！”
天仙子抬头洋洋自得，为自己的智商骄傲。
没有偷没有抢，全凭脑子转的快。
看那群迂腐的人类还有什么理由讨伐她。
她正想嚯嚯嚯的笑出声，但猝不及防间就和循迹赶来的莫于归对上了视线。
莫于归左看右看，沉吟两秒思索着。
嗯...？
他之前看到的那个仙气飘飘，风华绝代的仙子呢？
怎么就剩个嘴角挂着汤渍的臭屁小孩，跟个翻版桃夭夭一样。
天仙子神色一凝，叉着腰的手缓缓放下，带着几分警惕，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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