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嬉嬉扶额倚在榻边,半晌过去,仍一动不动,只觉胸口一股恶气辗转难消,搅得胃腑生疼。
她缓步摸进厨房,颤着手煮了一碗羹汤,将午间剩的半块饼拿来,就着汤水,一口一口勉强咽着。
吃到一半,突然发狠,将碗碟往地上一摔!登时汤水横流,瓷片四溅。
元末见状,吓得“哇”一声哭起来,抹着眼泪抽噎不止。
夏嬉嬉只得过去安抚:“元末不怕,二姐姐手软没拿稳,不是故意的。”
说完,取来墩布簸箕,将一地狼藉收拾干净。
待元末渐渐停止哭泣,合眼睡去,她便悄没声儿地拿了把柴刀走出门厅,对着院墙边的两棵芭蕉,就是一顿乱砍!
正砍得激烈,忽闻身后有人唤她:“嬉嬉?”
夏嬉嬉听出是烟冉的声音,手上动作一滞。
“嬉嬉,你是不是……不愿嫁与宋乾?”烟冉带着哭音走近,低声相问。
“呃……”夏嬉嬉忙掷了柴刀,理了理砍得七零八落的芭蕉树,转身强笑道,“天儿热!怕招虫子,砍了清净。”
“烟冉姐姐可是用了晚饭出来走走?巧了,我也正在消食。元末似是睡了,你要不要进屋瞧瞧?”
夏嬉嬉上前,亲昵地挽住烟冉,引她往屋内去。
“你别瞒我了,我知道你心里苦。”烟冉说着,又垂下泪来。
“嗐,我还没哭,你倒先哭上了,多不值当!快别哭了,我真没事。”夏嬉嬉取过烟冉手中的帕子,替她拭泪。
“嬉嬉,你与我说句实话,你心里究竟是何打算?”烟冉泪眼盈盈地追问。
夏嬉嬉扶烟冉在桌边坐下,斟了一盏玫瑰清露推至她面前,叹道:“还能如何?左不过是先渡过眼前难关,然后将元末抚养成人,仅此而已。”
“你这……分明不曾想着嫁人,如今却要为人妾室,这如何使得!”烟冉急道,“不如别嫁了,搬来南宅同住!我与你一道抚养元末,总能有法子熬过去的!”
夏嬉嬉听她说得恳切,不禁握住她微颤的手,道:“烟冉姐姐,你已经帮我够多了,元末用度不小,实是拖累,我岂能再连累你?况且……我已应了宋乾,你来迟了一步。”
“你答应他了?你们……”烟冉眉头一皱,继而恍然大悟,颇有些尴尬地低下头。
“烟冉姐姐,不是你想的那样,”夏嬉嬉颇为无奈地解释道,“我与宋乾不过泛泛之交,他有意相助,却嘴上不饶人,说话太直白不中听,我一时气不过才去砍树的。”
“喔……”烟冉点点头,眼神仍有些微妙。
夏嬉嬉知道说不清了,索性不再多言,转话道:“烟冉姐姐,能否劳烦你照看元末片刻?我有些物事落在西宅,去去便回。”
“自然使得!”烟冉忙应下,“你此番带元末出嫁,往后我想见他一面也难,正想多陪他一会儿,不知如何开口呢!”
她走至榻边,怜爱地看着元末,对嬉嬉道:“你出阁前,容我在藕香舍小住几日可好?”
“烟冉姐姐说哪里话?我出阁前,你愿住多久便住多久,纵然嫁入宋家,又不是远在天边,你想见元末,我带他出来相见便是,宋乾应当不会阻拦,你放心。”
夏嬉嬉言罢,寻了一根趁手的铁棍,独身步入耳房密道。
既在藕香舍难以发泄怒气,只好另寻个空旷无人之处。
鸟笼房早已被她翻得杂乱无章,正好,她见物就砸,挥棍劈砍,棍棒劈不动,便用脚踢,用手摔,不过片刻,鸟笼房被砸了个稀巴烂!
尽兴之后,她喘着气在黑暗中咬牙发誓:“宋乾!你个仗势欺人、落井下石的狗东西!竟然羞辱于我!也罢!他日我过河拆桥,也不必心存顾忌!定要作天作地!闹得你宋家天翻地覆!你给我等着!”
喊完后,她心情舒畅了许多,随手掷了铁棍,返回藕香舍,一觉睡到天亮。
两个粗使婆子早已在院中洒扫洗衣,忙碌起来。
她照例起身给元末喂奶、洗碗、进厨房准备早饭。
因烟冉在此,特地多做了几样,端上桌后,自己拈了个花卷吃着,对正逗弄元末的烟冉道:“烟冉姐姐,我出去一趟,即刻便回。”
“去吧,元末有我看着。”烟冉应道。
夏嬉嬉闷头出了藕香舍,径往天浆苑行去。
两个大丫鬟依旧守在院门两侧,夏嬉嬉随一人入内,却踌躇于厅堂门外,不肯举步。
孟姨太抬头见她,眉眼一笑,扬声问道:“可是想通了?”
“是。”夏嬉嬉点点头。
“既如此,我这就写回帖,你再等几日吧。”孟姨太道。
夏嬉嬉在门边行了一礼,默然退出来。
外头虽是艳阳高照,她心中却似蒙了一层灰,黯淡无光。
三日后,入夜时分,一顶桃红花轿悄然抬至藕香舍院门外。
平日爱说爱笑的烟冉此刻异常安静,默默帮夏嬉嬉换上前日备好的礼服,匀面梳妆,发间插了几支珠钗翡翠。
孟姨太在丫鬟搀扶下进入藕香舍厅堂,屏退左右,将一长匣交与夏嬉嬉:“这是你的陪嫁礼金,好生收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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