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眼三日过去,方末婵身上残余的藤虫已清理干净,那治疗的过程倒也顺遂,未再起波折。
既已事毕,一行人便商议着收拾行装,预备返程回香漳半岛。
金元宝显是归心似箭,这日起了个大早,天色才蒙蒙亮,便已在院子内外忙活开了。
他嘴里哼着小调,雀跃地跑进穿出,将这几日散置的衣裳、用物一一归拢打包。
待收拾得七七八八,他想瞧瞧接送的骡车到了不曾,便跑到院门前,拉开门闩,探头向外张望。
谁知刚探出头去,迎面正撞见小宝,怀里抱着个不知哪里寻来的粗糙木雕玩意儿,仰着小脸,规规矩矩地唤他:“金叔叔早上好……”
金元宝伸手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,逗弄道:“哟,小马屁精又来啦!不过今儿可不巧,我们都要走了!打明儿起,你就不用天天巴巴儿地跑来受累喽!”
他本是随口一句玩笑话,谁知那“走”字儿刚一出口,小宝面色一愣,小嘴儿微张,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便蒙上了一层水雾。
金元宝那句“不用天天来”的话音还未落尽,只见豆大的泪珠儿已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,沿着粉嫩的脸颊滑落。
他抬起小胳膊胡乱抹着眼泪,抱着他那木雕,一扭身,蹬蹬蹬跑远了。
“嘿!这小孩儿……”金元宝一时语顿,抓了抓后脑勺,回头继续拾掇他那堆杂七杂八、瓶瓶罐罐的物事去了。
这边厢,夏盈盈、夏嬉嬉并烟冉也已起床梳洗完毕。待她们来到厅堂,便见金元宝正将最后几个包袱皮儿扎紧。
四人围坐桌边,用了些岛上的早食,正欲起身,院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。
只见明檠从外面进来,竟比金元宝起得更早,此刻方回,身后跟着的,是方家的一位管事,后面还随着三四个青衣仆从。
那管事上前几步,对着夏盈盈等人作揖道:“各位姑娘安好,金少爷安好。此番劳烦诸位不辞辛劳,远道而来,陪伴我家小姐治病,直至痊愈,我方家上下感激不尽,恩德自当铭记于心。船已备妥停靠在港口,骡车亦在门外等候,请各位移步登船,即刻便可启程返航了。”
“得嘞!晓得了!”金元宝正愁东西多,闻言立刻回道,“劳烦把院里这些行李包袱都搬上车去吧!都在那儿堆着呢。”
他指了指墙角那几大包东西。
“金少爷放心,这是自然。”管事恭敬应着,随即朝身后仆从一挥手。
那几个仆从手脚甚是利落,应声上前,扛的扛,抬的抬,不一会儿便将所有行李细软都搬出了院子。
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工夫,一切便已安排妥当,众人出了院门,只见两辆宽敞的骡车已在路旁候着。
明檠、金元宝、夏盈盈、夏嬉嬉并烟冉五人同乘一车。车帘放下,骡车便骨碌碌地沿着岛上蜿蜒的石板路,朝着港口方向行去。
车内空间尚算宽敞,夏盈盈的轮车也被妥善安置在一侧。车轮滚动间,明檠端坐一角,眼珠却似有些不自在,时不时地转向夏盈盈的方向,嘴唇微动,仿佛有话在喉头滚动。
然而每每瞥见夏盈盈纤弱苍白、气息奄奄的侧影,又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,转而扭头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椰林海景。
夏嬉嬉与金元宝两个年纪小的,全然沉浸在即将归家的喜悦里。两人趴在另一侧的车窗边,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,一会儿指着远处奇形怪状的礁石惊叹,一会儿又议论起回去后要如何如何,未曾留意车厢里微妙的气氛。
骡车辘辘,终是抵达了南宛岛的海岸港口,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,带着哗哗的潮声,岸边停泊着的,仍是来时那一大一小两艘船。
岛上医师曾千叮万嘱,方末婵腹中胎儿安稳落地之前,为防万一,仍需与众人隔绝开,单独起居静养。
故此,她依旧被安排乘坐那艘仅容三五人的小船。
这时,方末婵已在奶娘和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登了船,那奶娘和丫鬟是方家新派来贴身服侍的,四人一上船,加上摇橹的船夫,小船便已满满当当,再无余位。
夏盈盈坐在轮车上,只好由烟冉推着,随众人走向那艘更为宽敞舒适的大船。
众人正沿着跳板前行,眼看就要登船,一直沉默的明檠忽地紧走几步,越过众人,在夏盈盈轮车前站定,口中唤道:“夏……夏盈盈,且慢一步。”
夏盈盈闻声,扶着轮车的手微微一颤,眼眸倏地亮了一下,似有某种久藏心底的期盼被骤然唤起。
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脸来,晨光映照下,那张原本苍白的脸颊竟浮起两抹淡淡的红晕,带着几分羞涩,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,静静地望向他。
明檠被她这目光看得颇有些不自在,下意识地将脸撇向一边,望向远处翻涌的浪花,闷声道:“你此去……只怕再不会来南宛岛了,玄幽的事……你瞒了我许久,如今……难道还不打算,给我个明白的交代么?它究竟在何处!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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