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的最后一记钟声在夜空中悠悠回荡,林厝的鞋底擦过青石路面,溅起的碎石裹挟着阴森刺骨的寒意。他手臂上蔓延的黑色纹路已爬至脸颊,犹如一道冰铸的面具,每奔跑一步,体内金黑交织的光芒便混乱一分,阳心的温热与阴种的寒凉在他胸腔中激烈冲撞,疼得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。
“吱呀——”巷口一扇腐朽的木门被阴风猛地掀开,几只拳头大小、浑身覆盖着界引纹碎屑的“阴蚀鼠”从门后窜出,獠牙闪烁着幽绿色的磷光,直扑林厝的手腕——它们是界主遗落人间的“眼线”,专门追踪身怀阳魂钥之人。
林厝迅速侧身闪避,将体内的核心能量凝聚于胸前——金黑双色光芒扫过阴蚀鼠,鼠身顿时被灼出数个窟窿,却未立刻毙命,反而发狂般朝他腿部攀爬。“别缠着我!”他咬紧牙关,将太爷爷遗留的工服碎片猛掷于地,碎片炸开一片湛蓝光幕,暂时困住阴蚀鼠,他趁机转身继续前冲——老作坊的木柜仍在等待,界门的将官已逼近槐下防线,他不能再有片刻耽搁。
终于冲进老作坊,木柜上“林记木作”的招牌依旧悬挂,积尘被他挥手拂去,露出柜门上雕刻的槐叶纹路——与阳魂钥上的纹路如出一辙。林厝颤抖着手抚上纹路,掌心的核心陡然发烫,金黑光芒顺着纹路渗入柜内,“咔嗒”一声,暗格应声弹开,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巴掌大的木匣,匣面刻着“阳魂两半,心聚则合”八字,正是太爷爷的亲笔。
他迅速打开木匣——里面是半片铜钥,钥身沾着干涸的槐根泥土,泛着与阳魂钥同源的湛蓝光泽,旁边压着一张泛黄纸条,仍是太爷爷的笔迹:“残钥需借众人心,方抵界主力,莫独扛,记初心。”
林厝眼眶骤然发热——太爷爷早已预见他会独自承担,特意留下此言提醒。然而未等他将残钥与阳魂钥对接,作坊的窗户“哗啦”一声爆裂,一道墨黑色的气柱自窗外射入,直刺木匣中的残钥!“想取残钥?问过本界主了么!”界主的声音自气柱中传来,带着碾压一切的威压,气柱周围的阴界气息浓重得几乎凝成实体,连作坊的木梁都被染成墨黑。
“休想!”林厝迅速将木匣护入怀中,核心的金黑光芒暴涨,与黑色气柱悍然相撞——“滋啦”一声,气柱中的阴界力量顺光芒反向侵蚀他体内,手臂上的黑纹瞬间蔓延,覆盖整片侧脸,视野中浮现出界主的幻象:阴界王座之上,界主的真身隐于黑雾,仅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,死死盯住他手中的残钥。
“交出残钥,我赐你一个痛快!”界主的气柱陡然增粗,将核心的光芒压制得节节后退,林厝嘴角不断溢出乌黑血液,怀中的木匣也开始发烫,残钥的蓝光逐渐黯淡,仿佛即将被气柱吞噬。
“绝不……交出……”林厝齿间渗血,猛然想起太爷爷的纸条——“残钥需借众人心”。他倏地将核心紧贴胸口,对着木匣中的残钥嘶声喊道:“槐下的大家!助我一臂之力!”话音未落,怀中的核心剧烈震动,一缕柔和而坚韧的淡金光晕自其中飘出——那是槐下众人的心意阳气:王老板的木屑清香、张婶的砧板暖意、孩子们卡片上的微光……这些心意如暖流般汇入残钥,残钥的蓝光骤然炽盛,竟将黑色气柱逼退半尺!
“怎么可能!”界主的声音中透出暴怒与难以置信,气柱再次膨胀,却被残钥的蓝光死死抵住。林厝趁机取出残钥,与阳魂钥对接——“叮”一声清鸣,两半钥身完美契合,迸发出耀眼的金蓝色光辉,顺着他血脉流遍全身,手臂上的黑纹逐渐消退,体内的金黑光芒也趋于稳定,连先前灼烧般的剧痛也大幅缓解。
“该回去了!”林厝握紧融合后的阳魂钥,转身冲出作坊,核心与钥身的金蓝光芒在身后拖曳出绚烂光带,将阴蚀鼠与残余的阴界气息彻底净化。老百货大楼方向的界门光柱依旧闪烁,却比先前黯淡几分,显然槐下众人仍在坚守,然而将官的嘶吼愈发逼近,隐约可闻王老板的怒喝与孩子们的抽泣,他不敢再耽搁,脚下步伐愈发急促。
冲回槐下,眼前的景象令他心头一紧——李婶的蒸笼布已烧成灰烬,她抱臂坐地,手臂布满黑纹;赵叔的鞋钉尽失,正以修鞋锥子勉力对抗阴界将官,锥上的阳气仅余微弱闪烁;孩子们被张婶护在老槐树后,许愿卡的光芒已彻底熄灭,却仍齐声唱着童谣,嗓音颤抖却无一人哭泣;王老板的半截面杖断成四截,他赤手空拳挡在最前,胸口被将官的长枪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乌血顺衣襟滴落,却仍死死攥住枪杆,不让将官前进半步。
“我回来了!”林厝高喊着冲上前,融合后的阳魂钥金蓝光芒暴绽,直刺阴界将官——将官的长枪瞬间被光芒缠绕,枪身的界引纹迅速消褪,他发出凄厉惨叫欲要后退,却被王老板死死拖住。林厝趁势将金蓝光芒灌入将官体内,将官身躯瞬间被灼出巨大空洞,化作黑烟消散于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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