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种子长成的“时生树”(林砚为它取的名字)渐渐成了联盟的新地标。每天都有来自不同星球的守护者和学者前来观测,看着枯萎的叶片在时生树的光晕里舒展如新,看着散落的星尘在它周围凝结成有序的星环,惊叹于逆熵能力创造的奇迹。林砚则在树下搭建了临时观测站,笔记本上记满了时生树的生长数据:“第127天,逆熵辐射范围扩展至300米,能修复轻微的时间褶皱”“第156天,成功将一颗即将超新星爆发的恒星能量稳定在临界值以下”“第180天,叶片上的时间纹路开始记录附近文明的重要历史节点”……
这天清晨,林砚正调试光谱仪,突然发现时生树的金色花朵微微颤抖,花瓣上的宇宙缩影出现了扭曲——原本平滑的星河突然褶皱成一团乱麻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的纸。他心里一紧,刚要记录异常,观测站的警报器突然尖啸起来,屏幕上的逆熵能量曲线断崖式下跌,随即又疯狂飙升,形成一道尖锐的锯齿。
“怎么回事?”刚赶来换班的凯(那位擅长解析基因的硅基学者)快步走到屏幕前,金属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滑动,“逆熵场在收缩!范围从300米骤减到50米,能量密度却在翻倍,这是……过载的征兆?”
话音未落,时生树周围的空气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。林砚亲眼看到不远处的一块陨石碎片——三天前刚坠入观测站附近的太空垃圾——在涟漪中忽明忽暗,时而变成完整的陨石,时而化作齑粉,最后竟倒退回三天前的轨迹,咻地消失在天际。而更诡异的是,观测站的时钟开始疯狂倒转,指针转得像风扇叶片,林砚口袋里的老旧机械表(陈爷爷留下的遗物)更是发出“咔哒”的碎裂声,玻璃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。
“时间在回溯!”凯的金属瞳孔收缩成细线,“不是修复,是强制逆转!这颗陨石碎片的时间被硬生生拽回了过去,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!”
林砚冲出观测站,跑到时生树旁。只见时生树的银色树干(代表过去的部分)上浮现出焦黑的纹路,像是被火焰灼烧过,金色花朵的花瓣也开始卷曲,原本纯净的光晕里混入了一丝暗沉的灰雾。他伸手触碰树干,指尖传来刺痛感,像是碰到了滚烫的烙铁。
“时生树在排斥我?”林砚皱眉,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。他翻开笔记本对比数据,突然发现昨天为了修复一颗因时间乱流受损的通讯卫星,他曾引导时生树将逆熵能量集中输出——那次修复很成功,卫星恢复了十年前的最佳状态,但当时生树的能量消耗比预期高出30%,他以为是正常损耗,没太在意。
“难道是那次过度使用导致的?”林砚喃喃自语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上陈爷爷的字迹,“爷爷说过,‘所有力量都有代价,逆熵不是无中生有的魔法’……”
“不止是过度使用。”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观测站门口响起,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,却又异常清晰,仿佛直接在意识中回荡。
林砚和凯同时转头,只见三个身影站在晨光里,轮廓被一层流动的银雾包裹,看不清具体形态。最中间的身影比另外两个高出近一倍,银雾中隐约能看到类似星轨的纹路在流转;左边的身影纤细如藤蔓,银雾里飘着细碎的光点,像是揉碎的时间尘埃;右边的则敦实如磐石,银雾凝结成厚重的铠甲状,表面刻着与时钟齿轮相似的纹路。
“你们是谁?”凯瞬间激活了手臂上的防御装置,硅基身体的金属光泽变得明亮,“这里是联盟一级观测区,未经允许不得入内。”
中间的身影微微前倾,银雾流动间,林砚突然感觉大脑中涌入了海量的信息——宇宙大爆炸时的第一缕时间射线,银河系形成时的早期时间节点,甚至包括时生树种子坠入时间缝隙的瞬间……这些信息没有画面,没有声音,却清晰得如同亲身经历。他捂住额头,感觉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部横跨百亿年的史书,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我们是时间守护者,诞生于时间之河的源头,”中间的身影开口了,声音像是由无数个时代的语言重叠而成,“你可以叫我‘时枢’,他们是‘时缕’(左边纤细的身影)和‘时磐’(右边敦实的身影)。”
时缕轻轻晃动,周围的空气泛起细碎的光粒,林砚的头痛立刻缓解了不少。时磐则往旁边挪了一步,挡在观测站门口,银雾铠甲上的齿轮纹路转动起来,发出沉闷的“咔嗒”声,像是在戒备。
“时间守护者?”林砚定了定神,扶着观测站的栏杆站起身,“你们是为了时生树来的?”
“我们一直在观察它。”时枢的声音平静无波,银雾中星轨纹路突然亮起,投射出时生树的三维影像——影像里,时生树的根系正悄悄往老槐树的年轮深处钻,金色花朵的光晕中,那丝灰雾正在缓慢扩散,“逆熵能力本质是对时间自然流向的修正,而非逆转。你们用它修复通讯卫星时,不仅逆转了卫星的老化,还强行抹去了它过去十年的磨损记录,这种‘篡改’已经超出了‘修正’的范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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