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个联系点是个意外。
按照计划,沈清应该前往一个平原地区的示范点。
但临行前接到通知,该点因突发洪水道路中断,暂时无法前往。
“沈专家,要不您先回?”陪同的地方同志小心翼翼地问,“这一路您也辛苦了。”
沈清看了看地图。
回程要经过一个叫柳树屯的地方,那是她早年读过的一份报告里提到过的“老大难”地区——地处三县交界,行政管理混乱,医疗资源几乎是空白。
“我去柳树屯看看。”沈清说。
“啊?那里……那里条件很差,连个像样的卫生所都没有。”同志有些为难。
“没关系,我就看看。”
没有提前通知,没有接待安排。
沈清搭了一辆运货的拖拉机,在尘土飞扬的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,来到了柳树屯。
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荒凉。
正值四月,本该是春耕时节,田野里却只有零星几个人影。村庄破败,许多房屋已经半塌。
村口的老柳树下,几个老人正在晒太阳。
看到沈清这个陌生人,他们投来浑浊而警惕的目光。
“大爷,请问村里有卫生员吗?”沈清问。
一个缺了门牙的老人慢慢摇头:“早没了。老王头去年走了,就再没人了。”
“那大伙儿生病了怎么办?”
“熬着呗。熬不过去……就熬不过去了。”老人说完,闭上了眼睛,不再说话。
沈清在村里走了走。
她看到几个面色蜡黄的孩子,明显营养不良;看到一个中年妇女瘸着腿在挑水,那是陈旧性骨折没处理好留下的残疾;还看到一个躺在门口竹椅上的老人,腹部高高隆起——很可能是晚期肝病腹水。
这里仿佛被时间遗忘了。不,不是遗忘,是放弃了。
沈清找到村里唯一还“管事”的人——生产队的老会计。
他听明白沈清的来意后,苦笑着摇头:“同志,不是我们不想搞,是搞不起来。年轻人都出去了,剩下的老弱病残,谁学医?谁干?再说了,没钱,没药,没上级支持,咋搞?”
这是沈清调研以来,遇到的最绝望的地方。
不是条件艰苦,而是连改变的条件都没有。
不是没有意愿,而是连意愿都被漫长的失望磨灭了。
她在柳树屯住了一晚,住在老会计家的厢房。
夜里,她听到隔壁传来压抑的咳嗽声,那是老会计的老伴,咳了十几年,没钱治,也习惯了。
第二天离开时,沈清把身上剩下的所有常用药都留了下来,还写了一页简单的注意事项:哪种症状该吃什么药,怎么吃,什么情况下必须想办法往外送。
老会计接过药,手有些抖:“沈大夫,您……您还来吗?”
沈清看着他浑浊眼睛里那一丝微弱的期待,无法说出“会”这个字。
她知道,以她现在的身份和能力,很难给柳树屯真正的帮助。
但她还是说:“我会把这里的情况报上去。”
这是她唯一能做的承诺……
回程的火车上,沈清一直望着窗外。
田野、村庄、山峦在眼前掠过。
一个月前出发时,她满怀探索的激情;现在归来,心里却沉甸甸的。
她看到了希望,也看到了绝望;看到了智慧,也看到了无奈;看到了努力,也看到了放弃。
笔记本已经写满了大半本,拍了三卷胶卷,收集了十几份民间验方和土法。
收获很大,但心情复杂。
火车抵达省城是傍晚。
沈清提着行李走出站台,远远就看到傅言辞站在出站口。
他穿着那件她熟悉的军绿色外套,在人群中身姿挺拔。
看到她时,他眼睛明显亮了一下,快步走过来。
“回来了。”他接过她的行李,很自然地打量她,“瘦了,也黑了。”
“高原的太阳。”沈清笑笑,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——看到他的那一刻,一个月奔波积累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。
傅言辞没有多问,只是说:“先回家休息。”
他们说的“家”,是傅言辞在省城的宿舍。一间半的房子,陈设简单,但收拾得很整洁。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,还冒着热气。
“你做的?”沈清惊讶。
“学着做的。”傅言辞帮她脱下外套,“洗手吃饭。”
简单的两菜一汤,味道不算好,但沈清吃得很香——这是一个月来第一顿真正的家常饭。
饭后,傅言辞泡了茶,两人在灯下坐下。
“慢慢说。”他说,“我听着。”
于是沈清开始讲。
讲黄土高原的干旱,讲松坪乡的惊险接生,讲石泉公社的形式主义,讲苗寨的传统智慧,讲矿区的傲慢与转变,最后,讲柳树屯的绝望。
她讲得很细,不时翻开笔记本指给傅言辞看。傅言辞听得很认真,偶尔提问,但从不打断。
等她说完了,夜已经深了。
“所以你现在觉得,”傅言辞慢慢地说,“我们做的还远远不够?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喜欢穿回70年,国医圣手引爆全球请大家收藏:(m.20xs.org)穿回70年,国医圣手引爆全球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