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战场顿时成了精密的磨盘。柳营各营如齿轮咬合,将残存的伪军一步步碾向中央空地。
江山好此刻已踹翻了日军指挥帐。
帐内,少佐山本诚一正疯狂焚烧文件,火盆映得他满脸通红。江山好一脚踢飞火盆,炭火溅了山本一身。不等对方摸枪,冰冷的枪管已顶住太阳穴。
“这些纸,”江山好捡起半张未燃尽的清单,上面记着鸦片交付数量和伪军“立功”记录,“留着给你刻墓碑。”
山本梗着脖子嘶吼:“愚蠢的支那人!帝国关东军已在奉天集结,你们这些土匪,迟早会被碾碎!”
“那就让他们来。”江山好扯下对方领章,随手丢进炭灰,“来一个,杀一个;来一万,埋一万。”
辰时初刻,枪声渐稀。
营地中央的空地上,幸存的伪军跪了黑压压一片,约四百余人。三十一名日本军人被单独捆作一排,大多带伤,却仍昂着头,眼里满是不甘与怨毒。
石敢当一刀劈断旗杆。那面绣着“东亚义勇军”和日语标语的旗帜颓然落地,被无数只脚踩进泥泞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面丈二红旗——红底黑字,“保境安民”四字如铁画银钩,在晨风中猎猎展开。
搜查粮仓的士兵抬出了一箱箱物资:日本罐头、弹药、崭新的军毯,还有——六口沉甸甸的木箱。
箱盖撬开时,围观的士兵沉默了。
里面整齐码放着烟土,每块都用油纸包着,印着日文厂标。另有一箱针剂,标签上是看不懂的化学名。
白颖宇走到山本面前,用刀尖挑起一块烟土:“这就是你们‘大东亚共荣’的礼物?”
山本别过脸。
“烧了。”白颖宇声音平静,却让所有俘虏打了个寒颤。
士兵们将烟土和针剂堆成小山,浇上火油。火把掷入的瞬间,烈焰冲天而起,黑烟裹着异香直上云霄——那是多少家庭被摧毁的味道,是多少汉子变成行尸走肉的毒药。
“这些俘虏,”季宗布走到白颖宇身边,“押回柳子河。让他们修路、垦荒、建学堂,用劳力赎罪。”
“那日本军官?”
“分开审讯。他们脑子里装的东西,比枪炮值钱。”
巳时,柳营开始回师。
队伍拉成一条长龙,马背上驮着缴获的武器粮秣,俘虏被麻绳串成五列,踉跄跟在队尾。不知是谁起了头,粗犷的歌声在队列中响起:
“柳子河水长又长哟——”
“爷娘送儿扛起枪!”
“不图官来不图银哟——”
“只图家乡见太阳!”
歌声越唱越响,千人的喉咙汇成一道洪流:
“黑土地里埋忠骨哟——”
“白山林中练兵忙!”
“若问汉子去哪方哟——”
“刀锋指处是豺狼!”
白颖宇走在最前,玄色衣摆沾着晨露与血沫。他回头望去——营地已成火海,烈焰舔舐着每一顶帐篷、每一件耻辱的痕迹。浓烟滚滚升腾,在辽阳城头聚成一道黑色的烽燧。
季宗布策马跟上,递过水壶:“这一仗,柳营的名字,该刻进关东军的作战地图了。”
白颖宇仰头痛饮,水渍顺着下颌流进衣领。他目光投向东南方——那里是奉天,是旅顺,是整个在日俄铁蹄下颤抖的东北。
“地图?”他擦了下嘴角,“我们要改的,不是地图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是世道。”
队伍渐行渐远。旷野上只余燃烧的营地,和那面插在最高处、被火光映得如同血染的“保境安民”旗。
五十里外,辽阳城头上,几个身穿长衫的乡绅举着单筒望远镜,手在颤抖。
“真……真打下来了?”
“柳营……柳营……”
其中最年长者缓缓放下镜筒,老泪纵横。他转身对身后聚集的百姓深深一揖:
“东北的天,还没黑透。”
城下万民寂静。
忽然有个孩子指着远去的队伍喊:“看!红旗!”
那面红旗在晨风中越飘越远,像一粒火种,坠进无数双凝视的眼眸深处。
而更远的奉天关东军司令部里,一份加急电报正被译出。译电员的手指在颤抖,纸上只有一行字:
“辽阳别动队覆灭。敌方自称‘柳营’,兵力逾千,装备精良,战术协同远超土匪。建议重新评估东北反抗力量等级。”
电报被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接过。
手的主人站在窗前,望着北方阴沉的天际,良久,轻声自语:
“柳营……”
他推开窗,寒风吹进温暖如春的室内。
冬天,真的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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