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工钱？！”他终于听明白了，嗓门陡然拔高，“这他娘的是找伙计还是找爹啊？白干一年？！”
李二狗也急了，拍着桌子嚷嚷：“对！不带这么欺负人的！我们是地痞，不是傻子！”
客栈里的气氛，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正在擦桌子的阿七停下了手，悄悄往后退了两步，躲到了柱子后面。
角落里正在劈柴的净远，斧子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，他双手合十，嘴里飞快地念叨着：“南无阿弥陀佛，嗔念，嗔念……”
厨房里，传来了“霍霍”的磨刀声。
一下，又一下，不疾不徐，却像敲在王麻子和李二狗的心尖上。
张子墨依旧坐着，他没有看两个暴跳如雷的地痞，而是低头，整理着自己的袖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堂。
“掌柜的说了。”
他缓缓抬起头，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人。
“这是给二位的机会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唐不二特有的、慢悠悠的腔调。
“他说，二位在东城，也算是个人物。可小打小闹，终究上不了台面。他老人家惜才，愿意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，走上正途的平台。这一年，不是让你们白干，是让你们学本事。”
“学什么本事？”王麻子梗着脖子问。
“学怎么站着，把钱挣了。”张子墨的声音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威严，“学怎么用规矩，而不是用拳头，让人服你。这一年的试用期，看的不是你们的力气，是你们的诚意。”
他指了指那份文书。
“签了，你们就是有间客栈的人。以后，这东城地面上，谁敢不给你们几分薄面？”
“不签……”
张子墨没有说下去，只是端起桌上的凉茶，轻轻抿了一口。
王麻子和李二狗看着眼前这个文弱的书生，明明还是那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，可不知道为什么，他们却从他的身上，看到了那个胖子掌柜的影子。
那份云淡风轻，那份稳操胜券，那份……不容置喙。
磨刀声停了。
一个高大的身影，出现在厨房门口，老周手里拿着一把刚磨好的剔骨尖刀，刀锋在晨光下，闪过一抹森然的寒光。他没有看这边，只是用一块布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身。
王麻子和李二狗的冷汗，瞬间就下来了。
他们毫不怀疑，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“不”字，那把刀，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脖子上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和绝望。
“我……我签！”王麻子率先泄了气，他拿起笔，手抖得像筛糠，在文书的末尾，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李二狗也苦着脸，哆哆嗦嗦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。
“很好。”张子墨收起文书，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“从现在起，你们就是有间客栈的安保顾问了。客栈门前那条街，以后就归你们打扫了。记住，要扫干净，不能有半片落叶。”
王麻子和李二狗，如蒙大赦，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客栈。
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，张子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，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，瘫坐在椅子上。
这时，里屋的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唐不二打着哈欠，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，他伸了个懒腰，骨节发出一阵脆响。
“哦？都办妥了？”他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书，懒洋洋地问了一句，仿佛只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。
“……办妥了。”张子墨的声音，有些沙哑。
“嗯，不错。”唐不二满意地点点头，走到柜台后趴下，又恢复了那副混吃等死的模样，“我就说嘛，跟他们这种人，就得讲道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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