薪火殿内,时间在青铜色的静谧与穹顶“星光”的恒定流转中,失去了外界的参照。没有日月轮转,唯有众人逐渐平稳悠长的呼吸与偶尔响起的、微弱的灵力波动,标志着时间的悄然流逝。
林夜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态,已然十日。
他的外表依旧狼狈,法袍破碎,伤痕累累,脸色苍白如纸,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死亡暮气已然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如同大地蛰伏般的宁静。体内,那座“山岳镇封庇护之阵”与岳寰“薪火”核心完美融合,如同他自身多出了一套精密而强韧的“内循环系统”。阵法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与温养,更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、却坚定不移的节奏,主动修复着他破损最轻的末梢经脉,并不断将“薪火”中精纯的地脉生机转化为最适宜他混沌道基吸收的养分,注入他那黯淡的丹田与识海。
丹田内,那尊布满裂痕、近乎沉寂的混沌元婴,表面终于不再有细微的碎屑剥落。元婴双目紧闭,小手中却无意识地捏着一个玄奥的印诀,丝丝缕缕被转化过的、带着土黄色泽与混沌本色的能量,正被它极其缓慢地吞吐着,修补着自身最细微的裂痕。这个过程慢得令人发指,却真实不虚。
识海之中,《生死簿》清光温润,笼罩着中央区域。那页封印着“法则碎片”的书页光芒稳定,碎片被镇压得服服帖帖,只偶尔逸散出极其微弱、已被层层过滤净化的法则波动。而林夜的主意识,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识海深处,那片承载了岳寰文明庞大传承信息的“薪火”光团周围。
那不是简单的阅读或记忆,而是一种更深的“共鸣”与“感悟”。岳寰文明对山岳地脉的理解,对符文封印的运用,对文明兴衰的思考,对黯源特性的观察……浩瀚如星海的信息,以一种契合天地自然韵律的方式,缓缓流入林夜的心神。他并不急于求成,只是如饥似渴地吸收着、理解着、思考着,将其与自身原有的知识、与对抗黯源的经历、与向死而生的道心相互印证、融合。
他对于“镇”、“封”、“固”、“养”等概念的理解,飞速提升。对于如何利用地脉之力构筑防御、净化污秽,也有了全新的认知。更重要的是,从岳寰文明与黯源漫长对抗的零碎记载中,他捕捉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片段——关于黯源侵蚀的某些共性弱点,关于不同“黯源个体”(或投影)之间可能存在的差异与联系,关于上古时代其他文明尝试对抗黯源的一些思路(无论成功或失败)……
这些信息,如同散落的拼图,虽然残缺,却为他未来更有效地对抗黯源,提供了宝贵的理论基础和方向指引。
除了传承感悟,林夜也分出了一部分心神,小心翼翼地接触、研究着那被镇压的“法则碎片”以及后心的诅咒印记。他尝试以岳寰传承中关于“封印解析”与“能量溯源”的秘法,结合《生死簿》的“记录”特性,对诅咒印记的能量构成与运行方式进行更精细的探查。他发现,这道诅咒并非一成不变,它如同有生命的毒藤,不断尝试从外界(虽然被大阵隔绝)汲取混乱能量,并与他识海中的碎片产生极其隐秘的共振,试图里应外合,缓慢侵蚀“山岳大阵”的根基。
“想要根除,必须同时切断它与外界的隐性联系,并彻底解析、甚至‘消化’掉识海中的碎片,使其失去内应。”林夜心中明悟,“而这,需要力量,需要时间,更需要……契机。”
他现在的状态,能做到暂时压制和深入观察,已是极限。
在他身旁不远处,凰九歌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金色光晕。她并未像林夜那样深度沉入传承感悟,而是专注于恢复自身亏空的本源。那滴祖星灵液残存的力量已被她彻底吸收炼化,虽然未能让她立刻恢复全盛时期的紫薇星力,却稳住了她崩溃的根基,并让她的星辰体质发生了一丝微妙的蜕变,对星辰之力的感应与亲和度似乎更高了。她偶尔会睁开眼,目光总是第一时间落在林夜身上,确认他气息平稳,才会再次闭目调息,眉宇间那份帝女的坚韧与守护之意,愈发沉淀。
厉北辰的恢复方式则截然不同。他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凶剑,气息内敛到了极致,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。但他的恢复,伴随着无形的锋锐。每隔一段时间,他身上就会闪过一丝极其凝练的剑意波动,如同剑刃在鞘中轻鸣,打磨着自身的锋芒。他受损的不灭剑魂与天衍剑心,正在以一种近乎残酷的自我砥砺方式,缓慢愈合、甚至变得更为纯粹。他很少说话,只是静静守在林夜另一侧,如同最忠诚的磐石与最锋利的警戒线。
月曦的伤势更多在于道基与本源,恢复起来也最为精细缓慢。她身周弥漫着淡淡的太阴月华,如同冰晶雾气,不断修复着受损的经络与神魂。她的面色依旧苍白,但那种清冷出尘的气质却更加内敛深邃。闲暇时,她会与伤势稍轻的雪见一同,研究薪火殿内壁那些青铜符文与壁画,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此殿构造、其他出口或者可能遗留资源的信息。她的阵法造诣与见识,在此时发挥了重要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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